越过山丘的回响
——《泥潭》读后
□潘期武
《泥潭》
刘楚昕 著
漓江出版社
七月流火,盛夏未央。伴随窗外此起彼伏的阵阵蝉鸣,翻开还带着墨香的《泥潭》,深切感受哲学博士刘楚昕(第二届漓江文学奖虚构类奖获得者)独具魅力的笔触,在书页间倾泻出蓬勃的生命力。书中字里行间跃动的不仅是文字,更是一种向上的精神力量,仿佛每个字都在与读者进行一场真诚的对话。
“如您所见,我死了。一九一二年五月,八号还是九号,不知道。傍晚,我被两队巡警逼到公安门西侧城墙脚下。我颤抖的怒吼刚沉寂没多久,五个巡警抬枪朝我一轮齐射,接着拉动枪栓,又是一轮……”《泥潭》,以加缪《局外人》式的句子开场,以亡灵之声起,以神父之声止。拿到书,还有藏书票,兴奋过后迫不及待阅读的我,却遇到了难题:闪回、解离与复调,不同风格的文字混在一起像是在打架,通过回溯历史碎片,展现人在困境中挣扎自救的复杂心境——这部小说的叙事手法平生初见,完全有别于我所阅读过的任何一本书,读起来着实不易。
作者为小说取名《泥潭》,是在暗喻自己的写作生涯、生活、人生曾经就像陷入泥潭一样,希望自己能通过写作走出这个泥潭。 此外关于书名“泥潭”的寓意,作者还阐释了其三重内涵:既是对李劼人《死水微澜》的致敬与延伸,又暗喻了小说人物在时代洪流中的挣扎与沉沦,更折射出作者创作时的切身感受。写作过程中,作者时常感觉自己就像深陷泥潭,越是用力,陷得越深。 书名既是对写作困境的隐喻,也是对生命历程的观照。
读书,是人类获取知识、提升认知的最有效途径,也是最具包容性却又最具精神价值的活动。世上有很多散发芬芳的事物,唯有书香最醉人。联想到作家与初恋女友的凄美爱情故事,他在获奖感言中回忆起已故的初恋女友,字里行间流露出深切的思念与感伤。细心品味,我逐渐安静了下来,带着感动再次翻开《泥潭》。
“刘楚昕的《泥潭》,在亡灵开口那天,历史开始了讲述。”《泥潭》的腰封上,余华老师的推荐语,恰如其分。《泥潭》讲述的是被卷入时代的众生万象,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以恒丰的讲述开篇,恒丰是荆州左都统恒龄的儿子,旗人、前军官,家道中落、父亲自杀、妹妹失踪、旧部裹挟……“我”与我之间宛如梦境;第二部分是第三人称叙事,主要人物是年轻的革命党人关仲卿,曾伪装在恒龄手下军队的他渴望改变中国,却又无力于“革命阵营”的走偏、分化;第三部分则是圣母堂神父马修德的日记和回忆,他既是社会剧变进程中的观察者,也算是众生相的参与者、旁观者……一个梦境叠着另一个梦境,《泥潭》意识流般的画外音,双线人物互为镜像,令人性的善恶相互纠缠。多头并进的叙事中,恒丰、八十四、关仲卿、陆观音等人看似有名有姓,实则被乱世匿名的“无名氏”们轮番取代,有人完成了精神救赎,有人撕开了命运缺口,更多人颠沛流离于生死两难的陌路……黏稠如泥潭的历史,裹挟着蝼蚁众生,作品以其独特的艺术感召力表现出对历史的反思、对人心的剖析。
热爱读书、感动全网的“工地大叔”刘诗利在《人民日报》刊发的《读书,把自己弄得好一点》一文里说道:“‘深水养大鱼’。写文章就像养鱼,你们要多读书,写作文才容易用上。”这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也引发了思考:刘楚昕从无名之辈到“流量作家”,靠的不是一夜爆红,而是“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的厚积薄发。从13岁开始,刘楚昕心里就萌生了一个作家梦,之后的十几年,他屡遭退稿,却也屡败屡战,每天都坚持写作,从未放弃……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刘楚昕在失去挚爱初恋女友,经历“越过山丘,却发现无人等候”的痛苦后,终是如东西老师所言一样:“通过书写,他的传奇像上了油的锁头那样被打开了。”在痛苦中写出一部伟大的作品——《泥潭》,一部完成度很高的稗官野史。
“我有一句忠告:迷失在黑夜中时,不妨抬头看看星空;如果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人应当面对自己的良知。”初读不解书中意,再读已是书中人。《泥潭》,刘楚昕写的故事,他所创造的世界,终于有人注意到了,终于有越来越多人能够走进这个世界了。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泥潭》,我带着感动阅读而来,带着感动回味而去。这,不正是越过山丘的回响吗?愿,所有爱书写、爱阅读,奋力赶路的人——“人的一生会经历许多痛苦,但回头想想,都是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