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里的绵绵乡愁

□谢文龙

　　星罗棋布的村庄、袅袅飞升的炊烟，还有那奔流不息的河流、碧绿茂盛的田野……那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家乡。我的家乡在里下河平原，那里河网密布、阡陌纵横。每年春天来临，各种花儿争相绽放，美景如画，但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是故乡那无处不在的油菜花。

　　春天，家乡的油菜花，仿佛占满了每一点空处：田埂上、沟渠旁、马路边……这儿一簇，那儿一片，把大地装扮得黄灿灿的。绿油油的麦苗、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各种花草和金黄的油菜花互相辉映，给刚经历了漫长而萧瑟冬天的故乡注入了新生的力量。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油菜花也似乎在一夜之间就亭亭玉立起来，挤挤挨挨，随风摇曳，花香四溢，引得蜜蜂围着它上下翻飞。那时生活贫困，物质匮乏，上学的小伙伴们经常在油菜花丛中逗留，为的是逮上几只蜜蜂，吃它刚刚采到的花蜜——甜甜的，带着泥土的芬芳和几分露水的味道。为了这一口甜蜜，你看孩子们“狼狈”的模样——鞋子湿了，头上、手上、衣服上、书包上到处落满了油菜花的花粉，黄黄的，怎么掸也掸不掉，回家少不了要挨父母的一顿训斥。但即使会被父母批评，孩子们还是会掐下三两支，或插在书包外面，或放入瓶子中摆在家里，金黄的色彩为那单调穷苦的日子带来了春天的希望。

　　后来，生活渐渐好起来。阳光明媚的日子，一些爱美的女孩还会跑到油菜花田里照相。顽皮的孩子们也跑上前去凑热闹，想看看照相机是不是把人拍得更美了。红色的长大衣、黄色的油菜花、年轻朝气的脸蛋，一幅多么生动的春天画卷啊！

　　油菜花开了，天气就暖和了起来。风柔柔的，太阳暖暖的，空气中弥漫着万物生长的味道，让人禁不住放肆地、贪婪地呼吸着。大人孩子纷纷脱下臃肿的棉衣，仿佛卸下了一副挑了很久的重担，整个人顿时轻盈了起来。走路变快了，说话的声音也更响亮了，好像跟着拔穗的麦苗一起生长了。

　　成天从事劳作的父母们是不会花时间去欣赏油菜花的。这个时节，各种农活在等着他们、催着他们，翻田、除草、治虫、下秧……一样都不能耽误。只有孩童时期的我们，可以成天无忧无虑地品味着花香、感受着春天的温情。

　　后来，我长大了，外出求学、谋生，离家乡的油菜花也越来越远。而每每想起故乡，眼前就会呈现出一片油菜花海，还有萦绕在鼻尖上的迷人芬芳和心头泛起的绵绵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