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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发布时间:2025-05-09

与叶辛的三次见面


□邹书强


2023年7月22日下午,我在著名作家叶辛老师到贵州老年大学举办学术活动之前,拜望了他,这是我与他的第三次相见。

见面后,我提到了前两次同他相见的情景;讲到了1984年5月,贵州省军区在军区大操场搞文艺活动,他和时任贵州大学校长李祥教授前来出席的情况。我有点意外的是,叶辛老师竟很清楚地记得那次在军区举行的活动,还和我聊了他那时比较熟悉的几位省军区机关干部的往事。这已经过去快40年了。

1984年5月的一天晚上,贵州省军区在军区大操场举行文艺演出活动,没有设置主席台,也没有打印桌牌,大家都随意地在相应的区域站立,或者席地而坐。那时,我是省军区机关的一名勤务兵,就在领导和嘉宾区域做服务工作。当主持人介绍嘉宾有《山花》杂志主编叶辛时,我一看,他居然就在我的旁边。那段时间,电视上正在热播根据叶辛小说《蹉跎岁月》改编的同名电视剧,我基本上一有时间就会看,所以对叶辛的名字及其基本情况印象较深。于是,在整场演出活动中,我几次站到他的身边,或从他面前经过时,都要问候“叶辛老师好”,他每次都点头回应。

转眼二十多年后,第三届贵阳(修文)阳明文化节于2005年9月中旬在修文举办,叶辛老师作为嘉宾从上海来出席。当时,我在驻修文的一个部队担任团政委,也作为嘉宾参加活动。这样,我又再次见到叶辛老师并在晚餐时和他作了些交流。

差不多快二十年了,我第三次见到了叶辛老师。

叶辛老师和贵州,那真是一种缘分。大背景是因为“上山下乡”,但也各有各的不同。几次的交流,我也知道了一些他来贵州的情况。1969年初,上海各中学都确定了所有学生到全国各地下乡插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但叶辛所在的中学却是个例外,因为特殊原因,以至于下乡插队这样的大事都没有做。作为一个热血青年,叶辛看到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都将出发下乡,自己岂能不去?于是,他就把自己的学籍关系转到了妹妹就读的培光中学,以便一道下乡。同一个学校,同学们下乡的地方是不一样的,有的到黑龙江,有的到江西,有的到安徽,叶辛则是到贵州。他说,1969年3月31日傍晚,他和一众前往贵州的中学生集中来到出发地点。此时,他定睛一看,正是在上海市的贵州路上。“上海马路千万条”,偏偏就在贵州路上出发到贵州。他当时就想,这一定是与贵州注定的缘分。

他们登上火车,“吭哧、吭哧”的一路往前,两天两夜,走走停停,终于在黄昏时分到了贵州贵定火车站。学生们下了火车,简单地吃点饼子充饥,当晚就住在了地上铺着谷草的贵定中学的教室里。他一度以为来的就是这里了,哪知第二天,他们又分乘卡车前往安顺地区的修文、开阳、息烽等地的乡村。叶辛到达的地点是修文县久长区永兴公社的砂锅寨生产队。从此,作为砂锅寨生产队的一员,叶辛干农活、当民办教师、参加民兵连到黔东南重安江修湘黔铁路……

到贵州农村插队的知识青年千千万,有贵阳、遵义等省内城市到农村插队的,有北京、上海、天津等大城市到贵州农村插队的。这期间陆续也有回城的,从1979年起开始大规模返城、返乡。叶辛也进城了,但没有返乡。他从砂锅寨生产队到了贵阳,先是任《山花》杂志主编,然后出任贵州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专业从事文学创作,做贵州文学领域的领导工作。叶辛在贵州期间,干农活、教学生、搞创作,他都把宣传贵州、服务贵州、建设贵州作为己任。他在贵州写贵州,他离开贵州仍然写贵州。回到上海后,他的作品,一半以上与贵州有关——《在修文的那些日子》《春天的赤水河谷》《我怀念重安江》《花江坡看山》《人间最短的河》等。从这些作品可以看出,他跑遍了贵州的山山水水。《邓恩铭和今日荔波》是对革命先烈深深的崇敬,《不要折腾茅台酒》是对茅台深深的爱,《我与董酒40年》写到“味道正,有一股特殊的香味”是对董酒深深的情!在2014年10月中旬召开的中央文艺座谈会上,叶辛向习近平总书记汇报的第一件事,就是他在贵州农村看到一处污水处理设施,很有创意,效果好,得到了习近平总书记的充分肯定。2005年9月,他筹资35万元在曾经生活过十多年的第二故乡——修文县久长镇砂锅寨建起了一所“春晖小学”。2020年8月,他又在惠水县好花红村建起了“读、写、研”一体的叶辛书院。

叶辛与贵州之缘分,是叶辛之喜。1990年9月1日,叶辛离开贵州,回到上海。他说今天“我永久离去,告别贵州,以后即使再来,我也只是作为一名故地重游的客人来了!”言语间,透出多少不舍!他返回上海,一是因为母亲几年来的期盼,二是因为难辞上海那边作为故乡的热情。当时叶辛老师来到贵州已经21年了,从不满20岁,到年过40岁。他始终认为,是贵州成就了他,所以从心底热爱贵州、喜欢贵州。是贵州这片土地的滋养,让叶辛实实在在成为了灵魂高尚、著作等身、人们喜爱的作家叶辛。在《别也难》里他写道,“到贵州那年我19岁。19岁的小伙子懂什么呢?1969年,又瘦又小的我除了虔诚便是盲目。是贵州的山水土地哺育了我,是贵州勤劳朴实的各族人民养育了我,是贵州的各级领导培育了我,使我从一个少不更事的青年,成长为一个作家。”多么真诚又透彻啊。但他有一点没有写,那就是他自己是多么的勤奋和诚实,惹人喜欢。他从1977年发表第一部作品《高高的苗岭》,以后陆续创作《家教》《我们这一代年轻人》《蹉跎岁月》等作品,其灵感都是源自贵州。30多年来,他每年都来贵州小住,有时一住就是2、3个月,俨然是回家的状态。每当此时,总是老友新朋、谈笑风生……

叶辛离开贵州也有33年了,但他的视线却丝毫没有离开,时刻关注着贵州的变化与发展,笔尖依然在记录着这片土地的脉动。每谈及本土文坛,贵州人总会以叶辛为傲;论及这位“贵州作家”,山城巷陌间自然升腾起熟稔的温情——仿佛他从未离开吊脚楼斑驳的木纹,始终与梯田的褶皱共生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