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归来

——缅怀禹门口抗日英烈

□文/图 秦 岭

　　在“7.7”事变80周年到来之际，我们政协祭祀组一行从青山绿水的遵义凤凰山麓，来到不毛之地的山西禹门山下，映入眼帘的景象差点使我不敢相信，这就是埋葬我贵州抗日英烈的地方?情绪一下子有些茫然起来，与我们来之前的想象，有点儿像壶口之前的黄河之水，落差之大令人唏嘘。

　　这就是我们魂牵梦绕的禹门，埋葬我数百名遵义抗日英烈的地方。一下车，骄阳炙烤得人张不开眼，高耸云端的抗日烈士纪念碑，被火热的太阳烧烤得直冒热气。纪念碑的周围，横七竖八堆放着生锈的钢铁，到处是建筑垃圾，杂草丛生，尘土飞扬，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和谐，一种忧愤的情绪油然而生。呜呼，想当年，遵义热血男儿抛妻别子，共赴国难，抗击日寇，浴血沙场，杀身成仁。看而今，他们的忠魂遗藏异乡，时空疏隔，世事轮回，人间沧桑，孤魂难眠。

　　我们愧对于为国牺牲的英雄们，我们差不多半个多世纪记不起他们了。值得欣慰的是，当地的百姓和政府惦记着这些英雄们的名字。1992年河津市政府在黄河岸边，龙门山南麓，为在1938年禹门英勇抗击日本侵者而壮烈殉国的原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八师290位遵义籍阵亡将士树碑立传。纪念碑占地1024平方米，高29米，基座三层，每层八个台阶，三层十二个棱角，寓示着禹门战役时发生在1938年的12月，碑座的栏杆为沙红石构筑，碑身底座的四面镶嵌着四块黑色的大理石，分别镌刻着纪念碑文和古禹门石刻图，上边暗红色波浪花纹，象征抗日烈士为中华民族解放而流淌的殷红的鲜血。碑身主体是钢筋水泥结构，正面碑用黑色大理石镶嵌，由时任中顾委副主任薄一波同志题写的“抗日烈士永垂不朽”八个大字，镌刻在石碑中央，在烈日照射下闪闪发光;碑的背面为黑色大理石碑心，镌刻着“向一九三八年在禹门英勇抵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而壮烈牺牲的二百九十位烈士暨在八年抗战中为国捐躯的军民同胞致哀”。

　　我们站立在雄伟的石碑下，默默地向壮士们致哀，把从家乡带去的泥土轻轻地抛散在烈士碑前，用我们家乡的美酒祭奠为国捐躯的亡魂，点燃香烛、钱纸，用家乡祭奠亲人的最原始、最古朴、最至臻的方式寄托对烈士们的哀思，鲜花清酬，不典微仪，祭奠于亲人。

　　抚今追昔，禹门的硝烟虽然散尽，但厮杀场景犹如在目，令人荡气回肠。

　　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八师，原是贵州的地方部队，该师原为25军第三师。1935年，由于蒋介石控制了贵州，黔军的五个师先后改编为中央序列分别调离贵州防区。第三师先期接受国民革命军事委员会的指示被改编为新编第八师，原师长蒋在珍继续担任师长。蒋在珍是桐梓人，新编第八师的军人大多数是遵义籍的，遵义县、桐梓县、正安县、绥阳县等居多，所以这支部队开赴前线后非常的团结，面对侵越更是同仇敌忾，视死如归。

　　禹门山阻击战，永远定格在历史的记忆中。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逐龙门。这里曾经演绎过多少悲壮传奇，都存藏在了历史的窗厨里。这里就是大禹治水的龙门，在这里传唱着鲤鱼跳龙门的传奇故事。禹门两岸的龙门山，隔河对峙，奔腾咆哮的黄河之水势不可挡，从禹门口夺门而出，一泻千里。禹门南面河岸宽阔，北面悬岩峭壁，自然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几乎是飞鸟难越，易守难攻。这是晋西和陕东的咽喉，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1938年下半年，黔军第三师改编的新八师，师长蒋在珍、参谋长朱振民奉命开赴韩城守卫禹门一带黄河堤防，阻击日军渡河西犯。12月25日，日军先以大炮轰击禹门山，之后兵分两路攻击我军，战斗持续到第三天。新八师官兵利用黄河天险顽强抵抗，用机枪火力重创日军，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挫败了日军进犯西北扫荡晋军根据地的阴谋。守卫在龙门山麓的一个加强排全部壮烈牺牲，一名抗日士兵受伤后肠子流了出来，他把肠子盘在腰间继续战斗，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壮烈牺牲，用生命和鲜血捍卫了民族的尊严。战斗结束后，清扫战场，新八师王树冀营阵亡官兵290人，用白绸布裹尸，合葬于龙门山麓。遵义热血男儿的英雄壮举永远镌刻在高高的石碑上，让我们永远地记住他们，在禹门山阻击战中英勇捐躯的遵义热血男儿!

　　历史的伤痛让我们无法愈合，像一枚枚带毒的刺，深深地扎在胸口上。好了伤疤忘了痛，这才是我们最大的忧虑。日本人的血腥本性和占有野心可以说一刻也没有断过，这种军国主义妄想至今也是昭然若揭，任何一个正常智商的中国人都能够一眼望穿。勿忘国耻，记住历史，家国情仇，我们一点也不能高枕无忧。居安思危，防微杜渐，枕戈待旦，中华儿女就应该有这种铁肩道义。但是，只可惜，我们现在过久了太平日子，过惯了舒服安逸的生活，思想的麻醉远比物质的贪婪要危险得多!

　　今天我们远赴千里之外去祭奠，在龙门山战斗的遗址现场，感悟历史的沧桑悲凉，缅怀逝者的鲜血染红过的黄河之水，复杂的心情真是言不由衷。饮水思源，慎终追远，睹物思人，祭奠忠魂!愿英雄的亡魂在天有知，家乡的亲人们来了，来看你们了，这迟来的祭奠期冀能给予你们一点点慰藉。如若可能，我们愿在家乡为你们设立庙堂，建碑立牌，期待你们魂归故里。如若有知，来格来尝，魂兮归来兮!

　　是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