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
□孙壬林
或许,生命的短暂只能用生与死来阐明,简单且透彻;然而,就在生与死的交替轮回中,生命的美丽始终难以磨灭,仿佛刻印在灵魂上一般,隽永长存。
生如夏花,死若秋叶。仔细品茗似乎并不觉得孤单沉重,无论生或死,生命本身就是美丽的,只不过是在不同的时阶有不同的呈现方式罢了。
倘若生命中有过夏花般的绚烂,待秋落之时,成为孤叶也仍是静美的。
还记得小学那年教我数学的文老师,一个龄近七旬的老人。此前,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没变,还是一脸威严不更,或许这是因为教学职业的严谨所造。他告诉我,从年轻的时候,他便想好了以后的路途,就是把毕生精力全付诸于治学教授,这是他的幼时梦想,也是他现在的思想。
受文老师邀请,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与这些年轻花朵们一齐听课。课堂上,他和以前一样铿锵有力、慷慨激昂,如同在演讲般。从他的双眼中能看到,此时此刻,他似乎没把我当成是成年人,而是很久以前的那个毛头小孩。
这时,早晨的艳阳偷偷打开天窗,在教室内露出半截身影,将文老师手中的标尺烙上一层灿烂的金橙色,他的金丝眼镜,也在不知不觉中闪闪发亮,一切仿佛在眨眼间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后来,从朋友那得知文老师身染痼疾,他已无法回学校教课。
那天,我去医院看他,他坐在轮椅上沉思,这位沧桑老人,就像周围的白色一样安静,我没上前扰乱他,而是远远地望着。恍惚间,淡黄色的残阳余晖已悄悄爬向文老师,轻轻地洒在他干枯的脸上,将皱纹映衬得更深。忽然,他的脸侧向我这边,看到我在看他,他微笑着朝我招手,那一刻,他如同油画中人,静谧安详。
不久,文老师安静地离开了人世,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学生知晓。在文老师逝世之后,我作了两张油画赠予师母留念,其中一张是年少的文老师,另外一张则是我在医院看他的时候,师母问我为何。
我将画轻轻挂在老师家的墙上,说:“看画如见人。两张画,一张足够让我回忆几十年,一张足够让我铭记几十年。”
轻风拂过,将窗户的帘布微微掀起,暖阳照了进来,和文老师的肖像一起,静默地呆在墙上,许久未曾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