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　芦

□李昌浩

　　开春，母亲找来十几颗葫芦种子，在院子东边墙角，挖坑将种子种下。为防止鸡鸭破坏，在周围插了一圈树枝围护，然后就盼着葫芦出芽。过了一些时日，娇嫩的芽弯曲着长出来，上面顶着两片嫩绿肥厚的叶子。

　　几场春雨过后，那带着柔软细毛的瓜藤和叶子悄然长大，渐渐爬满了架子，搭起了嫩绿葱郁的凉棚。葫芦苗长得很快，初始，叶子小，到一人高时，叶子大如蒲扇，后来秧子爬到架子顶上，有了七八个分支。

　　葫芦开白花，绿叶丛中，长长的细茎顶着，很美。葫芦花比较大，喇叭形，素雅洁净。每一朵花都高高擎起，迎接阳光雨露。我对母亲说：葫芦秧子开花了，快要长出葫芦了。母亲说：这些都是谎花，能长出葫芦来的实花过几天才开呢。没想到，葫芦花还有谎花实花之分。

　　葫芦秧上终于结果了，一抬头，看见从杨树枝子空隙里垂下一个葫芦，有馒头般大小，青青的，浑身遍布绒毛。原来，这些葫芦还小时，在架子上边看不见，等它的个头大了，沉重了，自然往下垂，才能看见它。半个多月后，最大的一个长得像篮球一样大，外表颜色渐渐的由青转白。怕大葫芦们拉扯坏了秧子，就用草绳做成好多圆圈儿，一个个托住葫芦，用布条子系在杨树枝上。

　　入秋之后，早结的那几个葫芦已经长得很大，葫芦外皮的绿色越来越淡，最后变成白色的了。用手掐掐葫芦，葫芦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说明葫芦已经熟透，可以摘了。

　　葫芦摘下来之后，用锯子把葫芦锯开成两瓣，挖出里面的瓤儿，就变成两个瓢。大葫芦做成大瓢，用来做水瓢或者盛粮食;小葫芦做成小瓢，放到面缸里挖面用。葫芦做的水瓢很轻，放到水缸里不往下沉，特别好用。

　　有些葫芦，到下霜还没长大。葫芦开花结果太晚了，没长成个儿就被霜打了。这些葫芦做成的瓢，不结实，不能用。母亲说人和物一个道理，都必须争取一个早字，时间一晚就不成了。

　　母亲将长不大的葫芦摘下，用灵巧的双手一会儿就刨去整个葫芦的皮，挖去瓤子，然后将其置于砧板分成块，切成片。待锅烧红，抹薄油，嗞地一声入锅，翻炒至半熟，加水，加盐，文火焖半干，装入粗瓷大碗，上桌。母亲的清炒葫芦吃在口中，那清新略带薄甜的味道，是那么悠远和绵长。

　　葫芦，又叫瓠瓜、葫芦瓜，自古就有。南宋大诗人陆游的《刘道士赠小葫芦》盛赞它：“葫芦虽小藏天地，伴我云云万里身。收起鬼神窥不见，用时能与物为春。”小小葫芦藏玄机，乃可悟天道。

　　春分已到，在我老家，现在是该种葫芦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