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菜豆汤苞谷饭
□周德富
“买苞谷饭!酸菜豆汤咯——”街头巷尾时不时传出悠长的吆喝声,一下子把我带回了儿时记忆……
苞谷饭(玉米饭),是用成熟玉米晒干推磨的苞谷面(不是粉状,有点颗粒的那种;是用石磨碾碎的苞谷米用筛子去掉粗糙的部分,留下白澄澄的精华部分。)做成的,吃起来有淡淡的玉米香味,且有嚼劲。但光吃苞谷饭会比较干,不易吞咽,来一碗酸菜豆汤下饭就爽了。
将苞谷面倒入簸箕里,用饭勺子将少量温水均匀遍洒、浸湿、拌匀,水要恰到好处,否则蒸出的饭呈疙瘩状不疏散;再将苞谷面上到木甑子里,放在锅上蒸。中途可适当加水,以免锅底水被烧干。盖上甑盖,远远望去好像一朵蘑菇或一顶草帽。大约一个小时后,把甑子捧起来,倒置过来把蒸过的苞谷面放在簸箕里,用饭瓢捣散摊开,再次洒水搅拌,水分要泼洒适宜才行,然后又第二次上甑放锅上蒸。
当水蒸汽上来时,在甑盖上如雨滴一般落下来,苞谷饭就大功告成。瞬间,厨房里弥漫着苞谷饭的香味。那金黄澄澄的颜色着实诱人,趁热吃一口,满嘴鲜香。苞谷饭小孩吃了更茁壮,青年吃了更强壮,老人吃了更长寿。
酸菜是用青菜(嫩油菜、萝卜菜)腌制的,豆米是将老干的四季豆豆米炖烂,两者的完美结合就是酸菜豆汤,豆米汤的浓稠,酸菜的脆爽,二者相得益彰。
记得上小学时,每次放学回来,只要看见袅袅的炊烟环绕在那茅屋的上空,定能想象到母亲那忙碌的身影在厨房转悠,那土灶里的火苗依然在欢快地舔着锅底,步入院坝,熟悉的苞谷饭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一碗酸菜豆汤,一碗苞谷饭,一碟青椒凉拌洋荷豆豉粑。用火烤熟的青椒远远就闻到辣香味,加上佐料拌好,那滋味太美妙了。
“深山冷箐,洋芋当顿,想颗米吃,除非生病。”小时候,苞谷饭就理所当然地成了我心目中首选的美味佳肴,成了我饥饿日子里亲密的伙伴。大米饭对我来说,仿佛是件遥不可及的事。有个和我要好的同学,他爸是区粮管员,有天他带我到家里吃饭,吃的是雪白的大米饭。回家后我告诉母亲,母亲含泪对我说:“儿啊,你要好好念书,长大后当一名国家干部,就会天天有大米饭吃。”听了母亲的殷切嘱咐,我暗暗下决心:长大后一定要走出贫穷的山村。带着孩提时母亲的嘱托,带着童年的向往,带着对理想的追求,我考上了师范学校,毕业后成为一名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吃大米饭不再是奢侈的生活。然而,我却总是忘不掉那碗酸菜豆汤苞谷饭。
无论走多远,永远也忘不了家乡的那碗酸菜豆汤苞谷饭,永远忘不掉那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