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春天折耳根

□李海培

　　折耳根是贵州家喻户晓的特色美食，春天到贵州旅游，可别忘了品尝折耳根。

　　初春，在贵州大山深处的坡岭上、树林里、田坎边、水沟旁，生长着星星点点的折耳根，宛若散落在大地上的火星子，闪耀着红灼的光焰，散发着春天的气息与芬芳，令你驻足、令你流连、令你怦然心动。

　　折耳根在大地怀抱里休眠一冬后，在十里春风的柔情诱惑下，迫不及待钻出地面，竖着尖尖的小耳朵，谛听春天激越澎湃的鼓点。这时，天气乍暖还寒，只有眉开眼笑的太阳将阳光轻轻地在我们的脸上敷上了一层薄薄的暖。

　　田里的油菜花像一块块金黄色的毯子，房前屋后。雪白的樱桃花团团簇簇赶着趟儿绽放，怡人的清香弥漫着整个村子。不甘寂寞的雀鸟也在门前的竹林里呼朋引伴地闹春，欢快地唱着只有它们才听得懂的天籁之音。

　　村里的小伙伴们扛着锄头，背上箩筐，提上竹篮，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山雀，邀约着来到山上，挖采“春天第一鲜” 的折耳根。初春的折耳根白嫩鲜美，营养丰富，水分充足。

　　胶泥地和粘性较强地块生长的折耳根细若麻线，挖采费时费力。密实粗壮的折耳根往往长在疏松肥沃而湿润的油沙地、水塘旁、田坎沟边，春天的折耳根随风散发着一缕缕撩人的香味。在长有折耳根的地方，我们用手握紧锄头，使劲往泥土里挖，盘根错节的折耳根串满泥饼，泥饼挖翻后，蹲在地上，抖去紧抱折耳根的泥土，疏松的泥团一抖就散，板结的泥饼只得用手掰。抖干净泥，就看见一串串折耳根节环上的根须和嫩生生的腋芽。挖折耳根光有体力不行，还要有耐心和韧性，挖的折耳根多了，抖折耳根时会蹲得脚腿麻麻的，眼睛看得花花的，这时就得坐在田坎上歇息一会，或者哼着曲儿在松软的干草地上打两个滚，享受春和景明的美好时光。

　　上山采挖折耳根，要边走边观察，只要见到地里冒出一星半点深红色的折耳根叶芽，我们的眼睛会发光发亮。即便手掌被锄头打起水泡，钻心地疼，只要能把箩筐挖满，心里都是热乎的。

　　挖好的折耳根背到河边溪边清洗。清洗时，用手轻轻搓去粘在折耳根上的泥，洗好的折耳根嫩而白，节处长着长长的须，忍不住掐一截放进嘴里，腥味勾人，越嚼越有滋味。夜里，在明亮的电灯下，全家人围坐在温暖的火炉旁捡折耳根。老的根不要、掐不动的不要，弄干净节上的根须后，掐成小节，盛放在盘子里，用清水淘干净后，与香油、水豆豉、蒜泥、辣椒面等拌好，一盘鲜美的凉拌折耳根就呈现在你面前。此外，折耳根炒腊肉、折耳根煎鸡蛋是每个家庭不可或缺且常吃不厌的美食佳肴。吃不完的折耳根背到乡场上卖，换取我们的学费和书本费。

　　那些不能吃的、掐不动的老折耳根，母亲拿来做“种”。她就地取材，将家里的烂瓷盆、坏塑料盆、漏酱缸、豁口沙缸等坛坛罐， 装上从菜园里取来的肥土，在底部放上适当数量的折耳根茎，面上种些大蒜，把这些种上大蒜和折耳根的坛坛罐罐搬到牛圈的平房上，让他们汲取雨露阳光。数月后，折耳根从盆罐底下蹿到面上，长出嫩叶来。蒜苗吃完后，折耳根叶便接上茬，折耳根的叶子呈心形，叶柄细长、肥厚，嫩薹呈红色，开白花，穗状花序。折耳根叶作为上好的火锅菜，微酸带涩，也可以用烫水焯来凉拌食用。农忙或者园子里的菜接不上时，折耳根叶便派上了用场。

　　折耳根又名蕺菜、鱼腥草，是贵州人难以割舍的食物，吃一次让人难忘，吃两次让人上瘾。折耳根的根和叶皆可食用，炒吃、拌吃、生吃、熟吃皆宜。折耳根具有抗菌利尿、镇痛止咳、清热解毒、健胃消食、解暑润肺、增强人体免疫力等功效，被誉为“美食良药”。写到这里，我不禁想起了家乡流传的顺口溜：折耳根，吃着有些腥，味道鲜又美，康体又养身。

　　折耳根融进了贵州人的血脉，一张心形的折耳根叶子，守护着生命的灿烂，承载着岁月的美好，和我们相生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