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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发布时间:2020-11-10

  说起洪边门,贵阳人都很熟悉,只是大多把现在的普陀、贵乌、友谊、沙河四街交汇的十字路口看作洪边门或称为洪边门十字路口,实际原洪边门的城门楼子是在普陀路上的建国巷、豆腐巷一线附近。

 

洪边门旧时世相

 

□容 森

 

  早年的洪边门外,有“重来下马叩荆扉,半亩荒园蝶乱飞;桥北数家留过客,青山如旧主人非”的描述,就可知那时洪边门城门外的情景了。早年这条街上地旷人稀,没有多少人家,茅舍草屋不少,门前用荆棘树枝围成的院墙内,果树菜圃引来蜂蝶飞舞已不是奇怪的事,就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周边背街都还有草房。出城门约百多米有一桥架在流淌到贯城河的沙沟上,这桥叫彭家桥,沙沟是贯城河支流,从百花山、敦临巷流来的小河沟。但只要过了彭家桥,就是“桥北数家留过客”,居民更加稀少了。后来随着洪边门的繁荣,居民房屋又逐步向彭家桥以北延伸。由于道路通乌当,被人们称为贵乌路时可能都是民国期间的事了。沿贵乌路北行,一溜都是缓坡,解放初期,街两边民居低矮破旧,街面和街后还有不少草房,用小树枝条编结的“荆门”比比皆是,街面民居后面就是菜地农田水塘。出了城门洞不远,彭家桥头就是几座埋葬或停厝死人的义园。街后到照壁山下,坟挨坟,坟挤坟,密密麻麻,其时马路都修好二十多年,但路上却极难看到有汽车经过,只有马哥们赶着马车从大营坡煤窑拉煤进城,或看到凄惨惨的送丧队伍伴随抬着的棺材往北走去。肮脏破烂坑洼不平的街道上,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除遍地垃圾外,经常还分布着马粪与送丧者抛撒的“买路钱”,街边房屋墙壁上布满下雨天车子过路时喷溅的泥浆。

  1927年,贵阳环城马路修通后,环城马路与洪边门外的道路交叉,洪边门外也就形成了一个十字路口。这里是当时的城乡结合部,主要是劳苦市民和郊区农民集中的地方。农民挑菜进城,挑粪回去;市民们要在这里“求衣食”摆摊摊做小生意,当“扁担龙”下力谋生;手艺人在这里“等活路”;生意大点的要在这里的酒店茶馆谈生意;跑江湖的要在这里耍把戏,卖“除了雷打死火烧死的医不到,随便哪样疑难杂症都医得好”的狗皮膏药和祖传丸散、密制膏丹,算命先生要指点人们的吉凶祸福,指出英雄的迷津。一时间,三教九流、各路神仙、八方好汉、四面行人都在这里汇聚,着长衫短袄,军装西服,破衣烂裤的各色人等也成了这条街的一道道风景。四周店铺应运而生,药铺、菜馆、茶馆、酒馆、粉面馆……以“冒耳头”的大众饭馆和卖大碗湖南面的面馆最受欢迎。那个时候尽管还有不少吃了上顿找下顿的人,但这条十字街口毕竟是热闹了起来。

  到解放初期这里已很有些热闹与繁荣了,四五家茶馆中,特别是钱四谷家的山歌茶馆和彭家桥旁胡继光的说书茶馆和魏八爷家酒馆,整天顾客盈门,坐满喝酒、吃茶、谈生意、唱山歌、听评书的人;几家粉面馆特别是苏幺爷家肠旺面馆,旧币一千五百元(角五)一碗,在当时已不是低价。然而天天都坐满了食客,未到中午就卖了个精光。街口路边,每天都摆满菜摊和小吃摊,人们来来往往,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下午是面馆收堂,要准备第二天主辅料的时间,于是整条街上都弥漫着制辣椒油和熬制脆哨的异香。夜间,小吃摊把几个路口边上全部占满。那时电力不足,街灯发光红红的,小吃摊就点着煤油灯“挑灯夜战”,卖开水面的更有创意,在摊前点一盏“巴巴灯笼”,灯笼呈多边形,外糊白纸,四面写上“开水面”几个大字,既避风雨,也成了开水面的招牌。这十字街口的热闹,相反把原来在周家坡上的洪边门城门处晾在一边,而把这里称叫作洪边门了。

  只要提起洪边门,人们不禁会联想起洪边门的恋爱豆腐果、苏肠旺、石糍粑来。当时在这条街用盆装炭火烤豆腐果的不少,都是两百块钱(二分)一块,后来还有“恋爱豆腐果”的口碑,但到底哪家是正宗的“恋爱豆腐果”,传说版本太多。只是洪边门靠沙河一侧街口,有十几棵棒棒搭的竹席棚棚,内有几张小桌,主人在内卖豆腐果,但此豆腐果却是很有特点,个不大,一寸见方外壳烤得焦黄,里嫩却不空壳,一律装在碟中连同另放一碟的佐料上桌,供客人坐着蘸食,佐料可自行调配添加。表面上看,他家的佐料也不外乎都是辣椒、酱油……但卖出名了,不爱吃的都要买点尝尝,桌上坐满后,得不到坐上桌的,只好蹲在旁边,难怪天天都有姑娘小伙蹲在摊摊脚,吃得不肯抬脑壳。

  苏肠旺是指苏幺爷家的肠旺面,他家由于做得好,做得“下细”,又讲究个美食美器,装盛面条的碗一律用青花白底反口瓷碗。一碗面上桌,黄爽的面条上盖着白色的肠片,褐色的血旺,酱色的脆哨,绿色的葱花,红亮的辣油,冬天一小撮豌豆尖或夏天一小撮绿豆芽。不用说吃,看一眼就觉色彩纷呈,食欲大开,浓香扑鼻口水长淌,一箸面吃在口中,各种佐料拌过的面条软而不糊,劲韧而有嚼头;辣而不猛,油而不腻;肠旺异香却不带腥味,脆哨入汤脆而不易绵软,真是味浓汤鲜,其味无穷,余香满口,就连打嗝都是香的。

  在彭家桥头敦临巷口有一小摊专卖糍粑,因主人姓石,故人们就叫她家石糍粑。每天早上,她家就把刚蒸好的糯米饭放在摊前的粑槽内,用粑槌现捣制成糍粑,然后把糍粑放在火炉上的铁锅中,用微火保温,糍粑随食客买多少,内包糖外裹引子豆面,虽被人们列为一般小吃,但生意特好。

  以前洪边门一带房屋多是木板房或草房,极易发生火灾,哪晓得遇到个赵幺爷家又要开炮仗铺,那个时候也没哪个来管,于是做炮仗不慎发生火灾,烧了几家人家。火灾过后,受灾户“鬼火撮”要他赔偿,保甲长也来“理麻”他,但他家都烧了个精光,就连他脸上胡子眉毛也烧去半边,身上穿的衣服裤儿都成了刷刷,拿哪样赔?大家只好自认倒霉。1957年4月8日,洪边门外敦临巷又发生火灾。那次火灾,也许是建国以后这片区域最大的火灾,整条敦临巷烧掉了大半条,“火老鸹”还被风吹到贵乌路街上,使贵乌路街面部分房屋受灾。那次火灾有资料说“共烧毁四十户,受灾三十八户,受灾人数一百四十三人,死一人”,确是一件可悲的事。

  那些破房颓屋,直到上世纪90年代市政建设,街道改造才将其拆除干净,完全变成大厦夹道的现代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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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洪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