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莫蜡染：走出大山的民族瑰宝

□曾祥伍

“苗族蜡染技艺”发源地

　　排莫位于丹寨县境东南部，距县城35公里。村内居住有苗、汉等4个民族，苗族人口占95%。这里是世界上最早、最大的蜡染艺术发源地，有“蜡染艺术之乡”和“东方第一染”的美誉。2006年，以排莫蜡染为代表的丹寨“苗族蜡染技艺”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排莫原名“排毛”，后改为“排莫”，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元代至正十三年(1353)。当时，一位苗族老人带着族人迁徙到这里定居建寨，历经夭坝长官司、苗夷长官司、蒙囊直隶夭坝安抚司、都匀府、八寨厅等管辖。岁月沧桑，几经变迁有了现在的规模。

　　排莫地理位置独特，群山环绕，层层梯田护卫在村庄周围，潺潺清泉在寨中怡然自得地流淌，真可谓“绿水人家绕”，自然风光十分优美。有雾的清晨亦或炊烟袅袅的黄昏，在青山绿水间，排莫像一位熟睡中的婴儿，静谧，安详。村头寨尾巍峨屹立着许多参天古树，人们称之为保寨树。在古树的“保护”下，这里的人们内心宁静地忙碌着自己的日子，用与世无争诠释着生命的坚韧。

　　走入寨子，一块石碑映入眼帘。石碑立于村委会门前十来米的地方，碑体在风雨岁月中斑驳了，但碑文仍清晰可辨。这是一块苗族跳月堂碑，立于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据说早在清朝前后，吹笙跳月在排莫就已经很盛行了。每逢节日，苗族同胞都要举行活动，四方来者甚众，热闹非凡，有歹人趁机来抢银饰或敲诈勒索钱财，寨老们告到厅署，时任八寨(现在的丹寨县)同知的龚武便以清军名义发布告示。

　　这里的民居以吊脚楼为主，大都依山而建，呈梯次状，仰头，吊脚楼仿佛在云端。每户人家的走廊上都挂满金黄色的玉米，或者是刚染好的蓝布。苗家人都有养鸟的习惯，寨子里到处飘荡着画眉美妙婉转的欢叫声，应和着一阵阵的鸡鸣狗吠，仿佛动人的田园曲。“鸟鸣山更幽”，这些不加雕饰的自然之声，更加衬托出村庄的宁静。

深山里的艺术瑰宝走出去

　　排莫被称为“蜡染艺术之乡”，真是名不虚传。随便走入一户人家，都会看到一缸染料摆在屋檐下或者墙角，屋子里则有刚刚从染缸里捞出来的蜡染蓝布挂在竹竿上晾晒。在排莫，妇女们个个会蜡染，家家都收藏有蜡染珍品。无论是在跳月场上还是其他重要集会，妇女们都要身着蜡染盛装参加。姑娘结婚，要有几件漂亮的蜡染服饰、数床蜡染被面及床单做嫁妆，有的还置备几条甚至十几条蜡染百褶裙。甚至蜡染服饰工艺的优劣成为人们衡量姑娘是否勤劳朴实、聪明伶俐的重要标准。因此，排莫的女孩，很小时候，母亲就会向她们传授蜡染技艺，耳濡目染，长大后就成了蜡染能手，就这样代代相传，长盛不衰。

　　排莫蜡染是苗族蜡染中做工最好的蜡染之一，制作的虽然大多是日常生活用品，如女性古装、床单、背面、包袱布、背包、提包、背带、丧事用的葬单等，但图案千变万化，蝴蝶纹、漩涡纹、蜈蚣纹、鱼鸟纹、龙纹、梨花纹……线条流畅细密，不拘一格，古朴大方，堪称苗族蜡染中的奇葩。这些蜡染不仅彰显出苗家人的智慧和勤劳，更是她们追求美好生活的形象表达。

　　蜡染的主要工具是三寸竹柄一头夹扎着铜片的蜡刀和以杉木制作的木染缸，布料主要是自家纺织的土花椒布，染料为蓝靛。制作时，将绘好的蜡花布放入有蓝靛的染缸中，经多次浸染后，取出晾干，煮沸脱蜡，漂洗干净，就可以根据需要缝制了。

　　整个蜡染制作有布料制作、蜡液制作、蓝靛制作、画蜡、浸染、脱蜡、缝合等十几道工序，可以三五人同作，也可以单人独做。绘画工艺则有“点蜡”和“画蜡”两种，点蜡是以圆点排列为虚线，再由虚线构成图案;画蜡则以线条和块面构成图案。从实物图案上可分为“几何纹样”和“自然纹样”两大类。几何纹比较抽象概括，最具代表性的有“涡妥”纹。这是一种旋线纹，由鸟纹演变而成，最早定型于新石器时期的陶器上。据说是祖宗传下来的，固定在女性盛装上的肩背、衣袖处，不能更改。自然纹样以自然界中的花鸟鱼虫作图案的素材，随心所欲地创作，活泼流畅，造型生动，富于夸张。特别是鸟的变化最为丰富，想象力异常大胆，简练传神，乡土气息浓郁，富有童话般的梦幻色彩。

　　说到排莫，说起蜡染，有两个人注定绕不开。一个是王阿勇，另一个是杨芳。她们是丹寨蜡染艺术家的杰出代表，正是她们的努力和付出，让蜡染走向世界。

　　王阿勇于1983年和1984年两度被邀赴美国进行蜡染艺术表演，轰动美国艺术界，被外国友人称为“东方艺术家”，称蜡染为“东方第一染”。出生于1966年的杨芳，和当地妇女一样，从小就学习蜡染技艺，15岁时能自己亲手制作盛装，1984年和1986年应邀到香港、北京等地进行蜡染技艺表演。每到一处，作品都被抢售一空，被赞为“蜡花小姐”。2006年，杨芳被评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2013年，被评为“贵州十大民间工艺蜡染大师”;2016年，被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表彰为“全国优秀农民工”，被贵州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授予“创业之星”荣誉称号。

　　蜡染，这以蓝色为主色调的艺术，集纯净、安宁、神秘、忧郁、悲伤于一体，充满着优雅的浪漫，张扬着生命的本色，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喜爱。特别是近年来，大量中外游客纷纷前往排莫欣赏、购买、收藏蜡染作品，从而使这“藏在深山里的千年史诗”走出大山，远涉重洋，成为世界级的艺术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