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佛手瓜

□田秀明

　　父母一直都住在乡下，三间青砖小瓦的正屋，以及两侧厢房围成一座小小的四合院儿。

　　父母一直都住在乡下，三间青砖小瓦的正屋，以及两侧厢房围成一座小小的四合院儿。我们兄妹几个相继在镇上、城里安家立业，相约着劝说父母离开四合院儿，随着我们一起生活，父母一直都不肯答应，说这四合院儿是他们一辈子的根，住在四合院儿里安逸着呢。

　　母亲喜欢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种上几架丝瓜、扁豆，再栽上些小葱、青蒜什么的，想吃的时候就揪上两把。春天的时候，母亲不知从哪儿寻来了一枚佛手瓜，如拳头般大小，瓜蒂上已经长出了半尺长的瓜蔓，母亲在院角的朝阳处连瓜带蔓栽了下去，佛手瓜埋入泥土中，瓜蔓露在泥土之上，瓜秧旁插上了一根竹竿，引导着瓜蔓向上生长。

　　佛手瓜，顾名思义像合掌礼拜的佛手而得名。佛手瓜对于在苏北水乡长大的我来说，可是个稀罕物，早些年之前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也就在这几年才在菜市场的蔬菜摊点上见到过，后来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中吃到过一次佛手瓜炒鸡蛋，那份爽口的清香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母亲种下的佛手瓜在竹竿的引领下，疯了一般拼命地一直向上伸展着枝蔓，没有几日，那腾挪展开的枝蔓已经直达竹竿的顶端，纤细的藤蔓在和风的吹动下摇摇曳曳，仿佛在寻找着它的下一个着落点。

　　母亲忙不迭地拖出了一捆竹竿，在院子当中搭起了棚架，左缠右绕，一副棚架竟占去了小半个院子的地方。摇摇曳曳的枝蔓安全着落在棚架上，盛夏时节，分杈的藤蔓爬满了整个棚架，藤蔓上簇拥着一片又一片呈掌状五角形的叶片，叶片看上去很特别，不像是自然生长出来的，倒像是被人刻意裁剪过似的。郁郁葱葱的藤蔓架，俨然成了炎炎夏日里遮荫纳凉的好去处。

　　立秋之后，茂密的叶片下的藤蔓上陆续开出了一些小花，淡黄色的，五片萤火虫般大小的花瓣，环绕着淡黄色的花蕊，小花开在叶片和藤蔓的连接处，几乎每一片叶片下都有一朵或几朵小花，还有些是待放的花苞。十来天的功夫，花瓣褪尽的花蕊下已经结出了青青的小佛手瓜，因为太小，还看不出它的形状。又过了几日，藤蔓下已经挂满了一个个佛手瓜，像一个个青色的鸭梨，待到佛手瓜的颜色由深变浅时，就该是收获的时节了。成熟的佛手瓜像一只只合掌礼拜的佛手，大概是在向为它们辛勤付出的母亲致敬。

　　母亲挑出几个个儿大的佛手瓜，装进纸盒里，还用旧棉衣捂上，说是留着来年做种。佛手瓜没有种子，一枚佛手瓜就是一个种子，佛手瓜很娇嫩，一旦冻着了就会烂掉，难怪母亲宝贝似的又要装纸盒，又要盖棉衣。

　　每次回家，母亲总是会装上几个佛手瓜，让我带回去。我有时会切成细丝，用开水焯一焯，加入佐料凉拌，吃起来清脆爽口;有时会切成薄片荤炒或者素炒，味道清香扑鼻;还有时会佐成一道汤，其味之鲜，不忍停箸。不管怎么烹制，这一个个佛手瓜里，让我回味得更多的是家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