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白侗寨纪行

□文/图  王芳焯

一位故友刚当选村委会主任不久，想要深入瑶白侗寨实地考察一番，然后结合当地的文化特色和自然景观，为乡村振兴示范建设作出规划，于是邀我一同前往，我欣然应允。

瑶白，黔东南州锦屏县彦洞乡的一个行政村，古侗语叫“镇押金”，后称“高镇”，清代改为“妙白”（即“苗白”），民国三十三年（1944）定名为“瑶白”。这个坐落于清水江水系支流小江上游的古村落，位于彦洞乡东北侧，有“中国传统村落”“贵州少数民族特色村寨”“贵州省魅力侗寨”“黔东南州重点民族文化旅游村寨”等美称。

我们驱车从锦屏县城出发，沿着蜿蜒的锦彦公路攀爬而上。接近瑶白时，满眼皆是绿绿葱葱的古树群，坡岭上下稀稀散散地坐落着木楼人家，炊烟袅袅，鸟鸣啾啾，一派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乡村景象。

“这就是瑶白！”坎下的摆古楼内，十几个妇女和着动感十足的音乐，正在排练广场舞，为庆祝“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而准备。

寨子里春节的余味还未散尽。我们正要转身沿着青石板路拾级而上，一位熟人热情地用侗语跟我打招呼，挽着我的臂膀豪爽地邀请我们过去喝几杯，我笑着婉言谢绝。

一路上，我们遇到的行人并不多，有几个妇女在挑运砖瓦，说是为修建公共设施所用。村内的步道正在翻新，用鹅卵石镶嵌成图案铺就优美的花街，外侧则配以仿古围栏。

整个村寨散落在一条古树林立的斜岭上，地势落差较大，民居、谷仓、花街、田畴、古井、摆古楼、斗牛场、对歌台……一切都在以一种特有的地域形式有机结合，编织出一个古香古色的侗族聚居村落。

“古树真多啊！”一旁的朋友啧啧称赞。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与每一位造访者诉说着这里的过往。

瑶白人相信龙的灵魂附身于古树，故从古至今都有着浓厚的龙图腾、树图腾和祖先崇拜的信仰习俗，逢年过节都要祭树招龙、谢土祭祖。瑶白《摆古词》里唱道：“此地雾大岭又高，十二条龙常吟啸；此地林深草木荣，十二条龙高岑蟠。白天守哨护山林，夜晚巡防保黎民……”据说，瑶白村寨周围至今保存有以龙命名的古树千余株，如祖龙树、云龙树、火龙树、蟠龙树、青龙树、黄龙树等。

对树的信仰与崇拜，滋养着瑶白人爱护古树、保护环境的集体意识。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习惯亦成风化俗、代代相传。村民在大路旁或村寨边发现幼苗时，便会主动清除杂草，修剪枯枝，并打上草结提醒路人不去损坏它。

就这样，一个族群与自然和谐相处，团结友善地保护生态，心存敬畏地感念天地，在古树青山的滋养庇护下，承载着民族根脉和地域文化，生生不息地繁衍至今。

瑶白吸引人的地方远不止于树，其历史文化与民族风情更是他们的精魂所在。在经久不衰的摆古节中，他们找到自我和过去，找到族群根脉和心灵归宿。

瑶白村原有10姓，分别是龙、滚、杨、范、龚、耿、宋、万、胡、彭姓。各个姓氏来自不同省份和地区，入迁瑶白的时候他们把各自的文化、习俗和传统也带了进来。龙家最早到寨中择地定居，滚家是从上边搬迁来的，住在上寨，杨家顺着溪流往上走，在下寨定居。范家、龚家等陆续从各地迁来……

当时，由于滚家的宗族势力较大，为免遭打压排挤延续族脉，凡迁到瑶白的异姓一律改为滚姓，成为同一族，演绎了一段“十姓共一姓、十房为一房”的姓氏变迁史。然而侗族地区同姓人不能联姻，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演变，各姓又恢复了本姓，全村“破姓开亲”，上下寨开始通婚。

瑶白被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摆古节”，因其神秘复古而独具民族特色惊艳世人。穿插其间的拦路迎宾、祭祖祭树、长桌摆古、瑶白大戏、放牛打架、民歌比赛等民俗具有悠久历史性、姓氏传承性、民族多样性、文化多元性的显著特点，吸引着国内外大批专家学者造访研学、采风观光。因此“摆古节”被誉为“遗落在大山深处的民族瑰宝”，“瑶白大戏”则被称为“民族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

摆古，即叙述远古的历史。通过“每年一小摆、三年一大摆”的运作形式反复摆演，回归历史现场，重温远古记忆，铭记族群祖训。摆古声声告诫族人：走得再远，也不要忘记来时的路……

近年来，随着乡村振兴工作的深入开展，瑶白侗寨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新建的旅游接待站、文化活动广场、文化长廊、凉亭、斗牛场、组组通公路、青石板路、鹅卵石路、停车场、排污管网等设施，极大地提升了旅游接待能力和游客体验感。这些措施不仅改善了村内的交通和旅游设施，还促进了当地生态环境保护和村貌管理，解决了部分困难群众的就业问题。

现在，瑶白侗寨依托其丰富的生态资源和民族文化，大力发展乡村生态旅游，实现了绿色转型。游客慕名而来，推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村民们通过开设农家乐等方式增加了收入，生活水平得到了显著提升。

瑶白，这个神奇的侗寨、藏在大山深处的 “摆古风情博物馆”，抢抓新时代的发展机遇，正在迸发出更加强劲的动力，迈向更加美好的发展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