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文章检索
关键字: 标 题: 作 者:
3734期 本期32994版 当前A4 上一版  
正文 发布时间:2023-03-24

牛场的五彩色调


□黄树生



  牛场,这个名字一下就让人记住了。似去赶一个山村集,让人不由得产生一些热闹的联想。

我是第二次到这里来。第一次时,扒着地图看,牛场隐在贵州六枝的山山水水里,几条河流把它隔成了“黔中宝岛”,青青绿绿的印象。这次让我感到这里是一幅多彩的画。一幅以山作纸、以水为笔、各种色块浸染的国画。

开场便是天然写意。清晨刚下过雨,天空还有断断续续的银线,把眼睛洗得清清亮亮。高速公路在山岭间穿梭,车子一猛子扎进雾里,又从不知何处的隧道口出来。山高云深的地方,青山模糊、白雾缭绕,那些不规则的青绿、灰白互相穿插遮掩,叠加融合,大片灰白里漏出一些黄色和黛青,那是散居的人家,像传说里的避世桃园。不同走向、高低不同的那些山,此时馒头一般冒着白气,白气漫无目地逸散,向人迹罕至的谷壑流淌,或涂抹着山与天相接的地方。顾盼间,整个画面“活”了过来。

车终于在一处半山腰停下来。下了车,大家迫不及待为想象中的风物拍照。我惊叹于所处位置山峰最高处的陡峭,古树盘虬,岩石袒露,是断墨存意,似画面“留白”。山脚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几间无人居住的瓦房,有烟火的痕迹,有田园的诗意,有自然的野趣。

回头再看,谷底一条河,河面宽阔。大雨甫定,水面泛着泥色,像淡去的赭红,更像什么故事的序言。



河是“三岔河”,当地称“懒龙河”。我们在河滩平缓的这边,对岸是一仞几十丈高的悬崖峭壁横亘于眼前。

悬崖峭壁上曾经住人,还发生过战斗。牛场乡宣传委员欧阳希告诉我们。解放时期,著名的“绝壁天险窗子洞”战斗故事就发生在这里,这里是解放军剿匪战斗的一处遗址。

我看到山壁中间有一道凹痕,像“豆腐块”被放平剜了一刀。那是“跑马道”——峭壁上人工挖出来的一条可供人行马跑的道路。峭壁上有一些“黑点”,那是悬崖里面天然溶洞的出口,好似山体的大小“窗户”。

欧阳希绘声绘色地讲述着71年前那场战斗。解放初期,国民党残部带领匪众据守在对岸悬崖峭壁的溶洞里面,解放军45师派出3个营围攻,在付出7名战士牺牲的代价后成功擒拿匪首。

我想象到了当时绝壁天险上的惊心动魄。那里响起的炮击,还有战士攻入窗子洞时的怒吼。那些喊杀声,枪炮声,冲锋声已远去,似藏进了周围那些不同的色块,更幻化成了不同的声音。听,那些风声、雨声,以及鸟鸣更加清丽了。

这里的土地也没有忘记。数十年的风雨洗不掉悬崖上的战斗痕迹,战士们的魂,聚在悬崖上方的“龙桥烈士陵园”里,后来周边地区各种原因牺牲的烈士们的魂都聚到了这里,守护着这里。这里很静,除了自然之声,偶有车辆经过,也不鸣笛。这是一块英雄之地。革命烈士的血流进了周围这些山水里。

尖岩村的茂密树林里,“织普郎边区游击队”指挥部旧址依旧,那些木夹石的建筑,快一个世纪了,还能遮风挡雨。周边屋舍亦依旧,偶有新式的平房,也都破旧了。那些桁条断了的瓦房,则快与大地融为一体,想不到还有人家居住。

他们是先烈的后人吗?红二代的老人们坚守着老屋,三代的那些大学生们陆续走出了大山,四代的孩子们还在村子前面的说书亭听老人讲故事。我还看到那些古旧的门楣上挂着装裱了的国家伟人头像。他们告诉我,这是村里的特色传承。

由此,我知道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是那样的自然,这里的百姓也生活得那样自由恣意。



沿路都有人家。他们把家安在花园里,前有花,后有树,院子宽宽的。主人家见客带笑。

那些才有木篱高的孩子们含羞带怯,好奇地打量外来的人和车。脸蛋红扑,眼睛水灵,哪里唤一声,就跑开了。他们是牛场的未来。

行走中闻到枇杷的味道。这里道路两旁、房前屋后都是人家散栽的枇杷树。五、六月天,浓密宽厚的叶子间挤满了铜铃般的果,风一吹,黄的颜色躲躲藏藏。那些色块嫩嫩黄黄的,青黄也有,未熟的果没有人摘,更没有人破坏,哪怕站在路上探手可拿。它们就这样放肆地将色块往湛蓝的天空里挤,好让更多的人闻到它的香。

这是牛场的特产吗?我询问,欧阳希笑而不答。直到饭点才知道牛场的特产是另一种颜色更显眼,情绪更热络的东西。

一大盘油炸辣椒被端上桌子中央。紫红的辣椒簇拥着,配一碟酱,让客人动筷。辣椒圆头细尾,胖胖的,用手抓一根,蘸酱,吃上一口,外酥里嫩,唇齿留香,也没感觉到腻,回味微辣,似有甘甜。简单干练的吃法,一如牛场人爽利的性格。

也没有复杂的烹饪方式。店家介绍,油炸的要点在于火候,要掌握好“度”,过火焦了就有糊味,火候不够,内里又生。看似简单,实藏着匠心。欧阳希说做法易学,主要是原料难得。因地理气候因素,辣椒体大肉厚,色泽鲜艳,营养丰富,有别于其他地方——这才是牛场的特色。

火红的辣椒铺就了牛场人生活的底色。

须臾间,那些闪着光华的白色、黄色、红色、青色、黑色都动了起来。我看到这些色块融汇成一团多彩的花,盛开在牛场大地。


4686-4-1牛场乡.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