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 子 红 了
□潘期武
日渐萧瑟的山坡上,一棵大柿子树苍劲、有力,盘根错节,在山风凌冽中把根丫深深扎进泥土,傲然挺立。高高低低、红彤彤的果实挂满枝头,像一盏盏小红灯笼,时刻提醒着我们:人间自有烟火气,只要心怀期许、不忘奋进、不负时代,人生终会好“柿”当头、“柿柿”如意。
柿子成熟之时,红红火火,温暖着岁月,甜蜜着生活,点缀着昨天、今天、明天,更治愈了我的童年。
我的家乡在贵州东南部,这里民族风情浓郁,自然风光绚丽,素有“歌舞之州、生态之州、人文之州”之美誉,是一个用歌声传唱一切、用舞蹈展示一切、用美丽回答一切的地方。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农村少有时鲜水果,红火喜庆、甜蜜可口的柿子顺理成章地成了农村孩童们秋冬里难得的珍馐。虽说爬树艰难,但哪个农村孩童又会惧怕爬树?反复攀爬、越挫越勇,终是猴神附体般爬上了树,在上蹿下跳间顺势摘上几个大红柿,吊儿郎当横跨在树杈子上稳住身形,迅速剥皮、囫囵入嘴,甜丝丝、软糯糯,甘甜爽口,满口生香,“柿柿”平安,回味悠长。
柿子家里摆,福气自然来。柿子原产于中国,是自然野生的树木,最高可达10米以上,寿命也很长,树龄可达300多年。在农村,房前屋后、田间地头有棵柿子树,不仅扮靓农家,美丽乡村,更显吉祥富足。父母在教书育人之余从深山老林里挖来野柿子树,移栽、嫁接,无需太多管护,只是简单修剪、施以农肥,不出几年,又红又大又甜的柿子就出现在枝头,馋得我们直咽口水,恨不得孙悟空似的一个筋斗就飞上树梢大快朵颐。
柿子红了,就似挂在枝头的诗歌,红得晶莹剔透,远可观,近好赏。南宋范宗尹在《游龙华寺二首》中写道,“村暗桑枝合,林红柿子繁”;唐代张籍在《岳州晚景》写下“洲白芦花吐,园红柿叶稀”;明代蔡文范在《自瀛德趋东昌道中杂言八首》中有“露脆秋梨白,霜含柿子鲜”……,柿子真可谓“诗句妆点情意浓,秀色可餐清更雅。”
柿子红了,大人们扛起带勾的竹竿,孩童们争着背竹篓和布袋,一路笑着、跑着。还未到树前,远远就看见柿子高挂在枝头上,随风摇曳频频点头,像是节日里一串串红灯笼,甚是喜人。孩子们麻溜地爬到树上,小心翼翼地勾夹,轻手轻脚地捡拾,不一会儿,心想“柿”成,丰收如约而至。
家乡的柿子细润而光滑,果肉有着别样的红、别样的味美,吃起来特别香甜。因为柿果不耐储藏,父母老早就教会了我们把多余的柿子放进谷仓,或是削皮晒干制成柿饼,竭尽所能留住这份大自然的馈赠。后来,求学、当兵、就业,走南闯北的我离开了农村老家,在城市扎下了根。每到柿子成熟之时,看山林间、悬崖上、田地旁的柿子由青色转为橙色、红色,给略显苍凉的秋冬带来醉人的色彩,这时的我,也会时常想起家乡的柿子树,心灵深处安静的驿站,总有那一抹不忍丢失的红。
秋去冬来万物休,唯有柿树挂灯笼。柿子成熟之时,红得那么恬静、饱满、热烈。柿子在高高的树顶留恋,早上披着晨霜,下午衬着晚霞,和星星站在一起,和月亮相互辉映。一树红柿解乡愁,岁岁年年柿柿红。
《柿子红了》 潘家伦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