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看彝寨巨变

□文/图 方家印

　　我在黔西南州和省直机关工作了30多年，退休后有时间常回家乡看看，与乡亲们忆过去、话发展、谈当前、聊巨变，畅谈党的富民政策，感恩党的深切关怀：把自来水引到家门口，水泥公路从村寨中通过，农村产业路修到连片耕地，住房全部改造成砖混结构平房，茅房变成有便池可洗澡的卫生间，生产生活和交通卫生条件大大改善。吃的是白米饭或包谷面和米混合蒸熟的“两餐饭”。青壮年都外出务工挣钱，老弱劳动力留守种庄稼，再养几头肥猪和能繁母猪，青少年上中小学有困难补助有营养午餐。从乡亲们脸上的笑容和吐露的心声充分说明，他们对党的富民政策是满意的，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是舒心的，幸福指数是高的，对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乡村振兴充满信心和期待。

　　彝寨旧貌换新颜

　　我的故乡堵白是黔西南州兴仁市波阳镇的一个彝族自然村寨，方圆10公里是汉族寨子。长期以来，彝族乡亲们与相邻的汉民族和睦相处，互相学习，相互帮助，共谋发展，靠勤劳的双手建设自己的家园。故乡经济发展缓慢，处于当地较低的平均水平，多数人家仅能维持基本温饱的生活。难能可贵的是，乡亲们至今保持了本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了彝族的语言、服饰、风俗、祭祀、风情等特有文化，这就为与相邻的大山镇和隔麻沙河相望的晴隆县三宝彝族乡及其周边本民族融合、联姻、联系、往来结成了牢固的文化纽带。改革开放前，乡亲们羞于做生意，不善于学技术，用钱靠传统的种养殖业，修建房屋和用木板装修靠请汉族工匠。住的是5柱落地11至13个头的木瓦房，砌石墙的人家寥寥无几。从寨子对面的东山垭口看，故乡彝寨顺着北面的山脚一字排列，一条小路从寨子中穿过，寨前是一坝肥沃的田园。“三山环绕，怀抱彝家古村寨;一水流川，润泽田畴丰衣食。”是对这个彝寨自然环境的实景描写。1975年修了通大队的毛公路，勉强可以通车，除了有几辆货车来拉过生产大队干部为国家代收的公余粮外，再也没有车来过，乡亲们赶场和外出一律走路。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近十多年来，彝族青年们也跟随劳务输出大军到珠三角、长三角，也有少数人到北京、上海、四川、云南、广西等地务工，不仅挣了钱，见了世面，开了眼界，更重要的是学到了技术，学会了经营，懂得了管理。经济状况较好的乡亲盖起了一至二层平房，更多的乡亲则抓住国家补助资金实施农村危房改造的有利时机，把在外挣到的钱投入危房改造，利用在外务工学到的泥水工、钢筋工技术，互相帮助兴修住房。在短短的七八年间，全寨50多户都盖了一至二层少数三层砖混结构的平房，墙上装了玻璃窗，挂了窗帘布，客厅放置沙发茶几。少数在外搞装修的年轻人，回来装修自己家的房屋(含卫生间)，标准相当于城里的中档水平。随着农村“厕所革命”的推进，一些人家在房顶上安装了太阳能热水器，或在厕所里安装电能热水器，种地回来、打工回家，在城里上中学的孩子放假归来，用热水洗澡成为常态。现在再从东山垭口俯瞰，映入眼帘的是高低错落有致的砖混结构平房，水泥公路从寨子中横穿而过，形成一条小街道，令人不禁感慨：堵白彝寨旧貌换了新颜。在危房改造中，为留住传统民居文化及其建筑风格，有识之家特意保留了自家的木瓦房，让彝寨新生的小孩长大后知道当地传统民居式样。

　　2017年初，在原兴仁县(2018年8月撤县设市)人民政府的重视下，专门拨出30多万元专款为堵白彝寨兴建了民族文化广场，砌了围墙并进行了粉刷，硬化了水泥地面，安装了太阳能路灯，安放了体育健身器材。每到晚上七点钟，广场里的10盏太阳能路灯自动发光，亮如白昼至次日清晨，留守的老人在广场里悠然地聊天、休闲，小孩则在广场里玩耍、做游戏，稍大一点的在器材上健身，给彝寨增添了一道亮丽独特的风景。每遇红白喜事，则把文化广场当作临时停车场，客人将自驾的轿车、摩托车有序地停在广场内，车辆虽多但不凌乱。值得一提的是，2018年春节前夕，外出务工返乡过春节的彝族青年们自发捐款，还在黔西南彝人网发布举办彝族传统文化活动的信息，吸引了大山镇大小野场和晴隆县碧痕镇、三宝彝族乡的彝族青年专程来参与对唱山歌、丢绣球包、吹唢呐等，在受到热情款待的同时，与堵白彝族同胞欢度了一个热热闹闹、令人难忘的春节。

　　水电路通生活方式改变

　　早在20多年前，故乡通了电，乡亲们用上了电灯。后来实施农网改造，电量增大且能正常供电，乡亲们逐步买来彩电、液晶电视、冰箱冰柜、电磁炉、电饭煲、电炒锅、电烧水壶等家用电器。在村民办教师买来全寨第一台电视机开播的那段时间，每天晚上有近20位乡亲来看节目，一间房子根本坐不下，只有在院窝摆上一张四方桌，把电视机搬来放在桌上，搬出长短板凳置于院坝，让乡亲们坐着看电视，有的还自带板凳来看电视。现在家家有电视机，乡亲们坐在家中，想看节目就自己收看。厨房电器的使用，既方便又卫生，更重要的是节约烧火的木柴，保护了森林资源，一些种不出庄稼撂荒多年的地里长出了大碗口般粗的杂木树，昔日扛柴、割草、放牛常走的路成了荆棘丛生的森林，荒山荒坡焕发出绿水青山景象。

　　15年前，黔西南州水电局负责人会同原兴仁县政府有关负责人亲自到堵白彝寨实地考察，确定修建蓄水池的位置，安排专项资金在寨子后面半坡上修建了一个500立方蓄水池，从前面的水井里引入优质井水，通过自来水管将“自流水”(不用电)引到每家门口。修建自来水工程，是党和政府实施的一项民生工程，更是一项符合民心、顺从民意的德政工程，受到乡亲们衷心拥护，积极参与无报酬的投工投劳，硬是从遍布风化石的地点挖出500多方碎石，铺设了约2公里水管，把自流水引到家门口，一举结束了过去祖祖辈辈每天都要挑水，枯水季节要到两公里外挑水的历史。即使遭受几十年不遇的旱灾，乡亲们都不曾去别的出水点排队守候取水。据了解，至今没有一家保存有木水桶，过去用于挑水的扁担，尚存的不多且成为文物了，令周边的汉族村民羡慕不已。近年来，党和政府兴建农村大自来水工程，从20公里外引来“小康水”，同样覆盖了堵白彝寨，乡亲们用水更加有保障。自从通了自来水，洗衣机进入寻常人家，彝族妇女用背箩背脏衣服到井边，再用脚踏踩洗衣服的历史一去不复返了。

　　水泥公路通过堵白彝寨，在家门口就可以乘公交车，是乡亲们过去想都没有想的，也是上过大学、中专在外工作的我辈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都变成了现实。改革开放前，乡亲们受交通严重制约，致富无门路，改变贫穷面貌困难重重，因此深刻体会到“要想富，先修路”的真谛，修路的积极性很高。在参与修毛公路到生产大队的基础上，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又自发使用锄头、钢钎、大锤、铁链、箢篼，修通了到生产小队的一公里多毛公路，占用谁家的土地都是无偿让出。大家一致体会到，毛公路总比小路好走。前几年，党和政府帮助农村修“小康路”，乡亲们以极大的热情抢着参与修路，扩宽公路占用谁家的地或院坝，都无偿让出支持，使经过本寨子的“小康路”顺利竣工通车。2018年，党和政府又安排专项资金硬化2.5米宽的串户路和每户20平方米水泥院坝，被占用土地的乡亲仍然做到了无私让出，没有要求占用户补偿，这在其他一些村寨和同样是彝寨的地方难以做到。修通了穿过寨子的水泥公路和连接每家的串户路，党和政府又运来太阳能路灯并派技术员安装，每天傍晚七点自动发光，至次日清晨。乡亲们晚上自发在太阳能路灯照着的院坝上聚集，聊天、饮茶、喝小酒。互相串门，乡亲们再也不用手电筒、手机照明了。自从修通了水泥公路后，每天有两趟(淡季人员流动量少时减为一趟)公交车经过寨子往返县城，赶场天往返乡场、村寨的农公车客满即走，络绎不绝。乡亲们在村口就可以乘车到县城、到镇里办事，到乡场做买卖。实话实说，过去无公交车可坐，赶30里外的大山乡场，即使是挑小猪仔去卖或买东西挑回家，都习以为常。现在赶4公里距离的田湾乡场，不论老年还是青年人，不论负重或是负轻，也不论返家时间早还是晚，乡亲们都要乘公交车。本镇或相邻镇的农村生意人，每天开着大小货车、拆去座位的面包车、三轮摩托车，送来化肥农药、种子粮食、蔬菜水果、豆腐剪粉、包谷面包谷饭、馒头包子、各类家具、钢筋水泥叫卖，也有开着车收破铜烂铁、废书废报、旧电器、啤酒瓶、公鸡母鸡、肥猪母猪、晒干药材、农副土特产品的，可谓林林总总，不可枚举。在外务工和工作的彝家后生们，买了10多辆小轿车、20多辆摩托车，去县城买东西、到镇里办事、去外地吃酒都是自驾车，当天往返，提高了效率。前几年，外出务工回来过春节的年轻人在一起玩到晚上12点，有人提议：肚子有点饿了，去大山吃一碗粉，其他人积极响应，骑着摩托车就走。往返30公里，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农村产业路修通后，全寨买了10来辆三轮摩托车用于种子化肥、粮食菜籽、饲料和木柴运输。在此之前，一些年轻人去薪炭林取烧火柴，一改祖祖辈辈肩扛背背的传统，用两轮摩托车，将据成2尺左右长的杂木柴横绑在后座位上，沿着产业路运回家。无论是用三轮摩托车运输，还是用两轮摩托运木柴，全凭我们国家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如果没有改革开放，堵白彝寨就不可能出现这样一道新奇的风景。耕地极少用牛，多数用旋耕机，粮食脱粒和加工、粉碎饲料用机械。过去用于加工粮食的碓磨，早就弃之不用，绝大多数已经不见踪影了。

　　堵白彝寨改革开放前住房陈旧、信息闭塞、吃水要人挑、外出靠步行、串门用手电、收庄稼全家老幼肩挑背背。改革开放后住靓丽的砖混结构平房、在电视机手机里了解信息、自来水进家、出门就乘车、路灯通宵亮、用三轮摩托车运输、机械加工吃粮和饲料。这无疑是历史性的巨变，是进入新时代的标志。当前，乡亲们正在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乡村振兴辛勤劳作，开心地享受生活，这不就是在小康路上一个地方、一个民族、一个人都不能掉队的缩影吗?

　　30年来，我走遍了全国所有省市自治区，既看到在中国共产党正确而坚强的领导下，伟大祖国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又从一个个具体乡村的巨大变化感受到全国农村正在走向富裕文明。我切身感受最深刻的是公共交通基础设施改善后带来的出行方便，到全国的每个省市自治区，可以朝发夕至。就以我往返故乡的交通为例，既便捷又便利。我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在省城念大学，由老家启程步行3个多小时到区公所所在地，马上买次日到县城的客车票，到县城后又马上买到省城的客车票，到学校总共要花三天时间。现在早上七时许在家门口坐公交车，两小时到兴仁客车站，只等半小时就乘上到省城的客车，下午二时左右到家。如果开私家车，三个半小时能够到达。较之过去，一是省时间，二是省住宿费、伙食钱，三是免除了途中劳顿。外出务工的年轻人曾告诉我，他们去长三角、珠三角务工，早上从家门口乘车，到贵阳转乘高铁，次日即可到达目的地。由此可见，全省县县通高速、村村通公路，全国进入高铁时代后，确实给城乡人民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加快了人流物流信流，提高了城乡人民的生活质量，推动了经济全面发展和社会文明进步。我们有理由相信，照这样发展下去，到本世纪中叶，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一定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