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任豆树

□王录生

　　1992年在西南地区民建社会服务会上，听说广西自治区在推广“砍头树”来绿化荒山，很感兴趣。第二年春，我把专家请来贵州。他叫封祖亮，是百色地区林科所的老所长，刚退休，广西民建请他做专家顾问，帮助开展扶贫工作。

　　在见面交谈之后，我才知道“砍头树”，学名任豆树。树枝砍了作薪材，第二年又生出新的树枝，所以 有“砍头树”之称。任豆树是一种豆科乔木，生命力极强。树叶富含蛋白质，可以用于喂牛、羊。

　　据介绍，封工1956年毕业于北京林学院。一直在百色林科所工作。他用了30年时间对石山地区300多种乔木进行了对比研究和分析。认为任豆树是绿化石山地区最好的树种，为此事，他于1986年获得了国家林业部的“科技三等奖”。

　　贵州和广西都有大面积的石漠化地区(当年还没有使用“石漠化”这个名称，广西称之为“石山地区”)。不同的是，广西东部，石漠化过程基本结束，而贵州和百色地区都处在发育阶段，即处于水土大量流失，岩石不断裸露的过程之中。

　　我请封工来是想搞清楚：贵州哪些地方可以种植任豆树?封工说：贵州南部和百色地区条件虽差不多，最好能实地考察，并与当地有关人员交流。于是，我们到了黔西南州林业局。

　　接待我们的是办公室胡主任。当说明来意后，他说：任豆树我们贵州有。前两年，我在林科所时，因要编写《贵州树木志》，在调查境内树种时，发现了任豆树。并专门采集它的种子培育，完成了任豆树条目的编写工作。

　　我问：你培育的这些树苗现在在哪儿?

　　他答：写完任豆树的条目，上报省林业厅，我的任务完成了，就没有再管它了。

　　我请他回忆， 他想了一阵说：当年州民委在建职工宿舍，他们来所里要树苗，我送给他们了。我请他带我们到了州民委的职工宿舍。在两栋五层楼高的职工宿舍中间，种有四、五棵任豆树，树冠已经超过了宿舍楼。当时，连胡主任看了都大吃一惊：不到五年，都长这么高了!

　　我再问：种子是哪里采的?

　　他答：有点远，约20多公里。

　　我们驾车，去他采种子的地方。翻过了一座山，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典型的石漠化景象。极目看去，见不到乔木。远看，就像海边的渔民在石头上晒鱼网一样，近前看，在灰白色山体的石头缝中有一些小草和灌木把山体划分为一格一格的。就连我们驾车路过的地方也看不到泥土，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石头。没有泥土，当然也见不到人烟。后来，有一年，在全国人代会贵州团的会议上，邮电部吴基传部长说：“贵州的贫困我清楚，今年我去检查南昆光缆，那个地方连泥土都要用汽车从十多公里以外的地方去拉来。”我看到的这一幕和他所说的大体相似。

　　车行多时，在路旁的乱石堆中有一棵树顽强的生长在那里，树不高、也不粗。胡主任的种子就采自此树。对比之下，它的“子女”要比它高大许多倍。胡所长说：州民委地处黄草坝，土层很厚。

　　此次考察说明：贵州可以种植任豆树。我跟封工商量：能不能想办法弄清楚任豆树生长的海拔上限是多少?封工说：可以。

　　第二年，我们请他带来一些种子，在贵阳周围多个地点进行试种。在花溪马铃乡，下种了一个多月以后，我们去看，由于它离农户的住宅很近，虽然，树苗长了一米多高，但是它的树叶和树皮都被老鼠和家禽吃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但这说明：它的树叶含有大量蛋白质。其他几个地方，长势都很好。这次试种说明在海拔1300米以下都是可以生长的。

　　1995年，我们请封工买了20斤任豆树种子。然后写了一个说明，大意是：任豆树是治理石漠化地区最好的一种乔木。每年3至5月，只要它的种子接触到泥土(不要放在石头上)，一个月之内下雨，它即可成活，活了就能生长，它的根就会到其他地方去寻找泥土。

　　然后把种子和说明书以民建贵州省委的名义分送给石漠化比较严重的20个县的县政协，拜托他们撒到石漠化地区海拔在1300米以下的山上去。

　　后来得知贞丰县，他们把任豆树种子撒到花江大峡谷顶坛一侧。2001年我们路过，在半山腰，那里只有一户人家，在他家旁和对面，看到这些任豆树树干已有一围多粗，二十多米高，十分引人注目。

　　效果最明显的是册亨县。当年册亨县政协黄副主席派助手把树种撒到册阳镇西侧到安龙县的公路旁边的山头上，长势非常喜人。在周围所有山头上都只有灌木和杂草，唯独此山头上的任豆树长得郁郁葱葱，蔚然成林。有些树很明显是从石头缝里长出来的。

　　种任豆树的时间是1995年，我们看到成林的时候也只有5年左右，因为这是唯一一片任豆树的树林，我们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拍照留存。

　　后来因为拓宽县级公路，那个山头的一半被砍掉，在剖开的山体上可以明显的看到任豆树的树根沿着石头缝隙一直钻到地下的情景。正如封工所说：他是治理石漠化非常好的植物。

　　2008年，我有机会再次到黔西南州与州林业局的领导一起去看现场，我把当时情况介绍以后，领导也觉得很好。在周围都没有其他乔木的情况下，这里的树长得这么好，确实令人惊喜。我说：这是我们黔西南州治理石漠化最好的树种，希望能够推广。

　　任豆树的特点就是，它的豆荚很多，每一处结豆荚的地方都有几十个豆荚，每一个豆荚里面有七、八颗豆。每到秋天，豆荚爆裂以后，种子就随风飘洒，所以，自然繁殖力很强。

　　贵州的生态总体来说很好，但是也有很多草山不长树，原因就是它的土层非常薄。种了树也长不高。人们经常可以看到的那些柏树，几十年了，仍然只有一米多高。这些草山虽已覆盖，但从生态上来说并不好。还有一些山，大多是石头，石头缝中虽有灌木和杂草，不长乔木，也非常难看。

　　此类山，只要你留意，到处可见。贵阳的大学城、职教城、贵安新区，一些新开辟的旅游景点周围，以及新开发的地区，都可以看到这样的山体，十分刺眼。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随着生态建设的提出，终有一天，这些山需要生态恢复。那么选择种植任豆树是最节省、最有效的办法。比如，在草山山顶上种上几棵任豆树，5年后，它的山腰就会有很多任豆树，再过5年山下也会有很多树。也就是说：10年到20年，原来不长树的草山都可以成为郁郁葱葱的山头，当然，这需要我们去实践与推行。

　　我们在贵州很多地方，比如：黄果树天生桥、小七孔的龟背山以及黔灵山等地，人们都能看到很多树的树根窜到另一个地方扎入泥土，就是说：石山地区有许多生命力很强的树种。而根据封祖亮工程师研究，在几百种树种之间，任豆树的生命力最强、成活率最高、经济价值最高，它的树冠很宽能够阻挡雨水对泥土的冲刷，生态效益很好，确实是石漠化地区恢复生态的最好的树种，值得重视、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