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画笔担起责任和道义
——贵州画家杜宁印象
□本报记者 田 野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德经》
这句话,是老子思想精华之所在。大道无言无形,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只有通过我们的思维意识去认识和感知它;而德,是道的具体实例、是道的体现,是我们能看到的心行,是我们通过感知后所进行的行为。这句话,不仅是修真证道的法则,而且也是做人做事的法则。有平常心而尽人事,应是人之追求,但芸芸众生中又有几人能做到呢?有幸,在我所认识的人中就有这么一位甘愿清贫,立大德、造大奇,用半生的时间以画笔记录历史,承担社会责任和道义的贵州画家——杜宁。
为了更多的了解杜宁的人生追求,艺术之路,12月22日上午,我走进了杜宁的家中。一进门,第一个感觉就是走进了有了自己的“道”的人家中,这个道,在我看来是一种对生活对事业感悟后,是所谓道法自然在现实世界的一种具现化,而体现在杜宁家中的一笔一墨,一凳一桌上,很是奇妙,无法用语言直接描述;但这是我在采访过的很多艺术家的创作室及家中都没有感受到的……不由得忆起了和杜宁的相闻、相识、相知。
第一次听闻杜宁这个人,还是近20年前刚到《贵州政协报》社上班时。一天,办公室跑来一只猫,围在爱吃零食的女同事们脚边,转来转去赶也赶不走。不曾想,这憨态可掬的猫还是模特儿。同事说这是二楼(报社当时在三楼)《文史天地》杂志社美编杜宁的模特儿。杜宁爱画猫,家里还养了很多只,用来观察形态,并且同事还拿来了杜宁画的几幅猫图——只见画上的猫,已没有尖尖的耳、爪,显得那么圆润、柔媚、舒软,还有着几分拟人化,由画及人,显示出绘者对事物独特的视角观感。由此我知道了这同一栋楼里有着这样一位匠心独具的画家……
进入21世纪后,我在省内各大媒体上看到关于杜宁在香港、澳门举办画展的消息,钦佩之情油然而生。随后,因同样从事和文史有关的工作(我在《贵州政协报》负责《文史长廊》专栏编辑工作),我们之间有着不少共同的从事同样工作的朋友,来往之下,渐渐熟识。
2015年,正值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之时,杜宁在贵阳举办了“重走远征路——— 杜宁写生画展”,杜宁特意挑选了70幅抗战老兵的肖像画作展览,各大媒体上竞相报道,引起了全省乃至全国不小的轰动。杜宁曾对我谈起过他对抗战老兵进行肖像创作的事,对抗战老兵进行肖像创作,杜宁从很早就开始了,2013年,贵州建省600年时他就把部分肖像画作过展出,只是没有这次的影响那么大……也是从那年起,我就很少看到杜宁的其他写生创作作品,更别说他的猫画了。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把绝大部分精力都用了对抗战老兵的肖像创作上了呢?
隔着飘向屋顶的淡淡绿茶水汽,杜宁向我敞开了他的心扉,于是我看到了他的书画之路:上世纪五十年代,杜宁出生在一个右派家庭,受父亲影响,从小就步入画道学习版画创作。1977年下乡当过知青,给农民画像;1980年在毕节县文化馆从事基层美术工作;后就学于中央美术学院徐悲鸿画室、雕塑研究室,中国美院《美术报》中国画研修班。于绘画领域涉猎甚广,博采众长,自成一格,近年多有作品参加各类美展、获奖及发表,并为国内外诸家收藏……
杜宁认为,“艺术创作不应偏执一隅,应全面学习,互为补充,才能取精去粗,有所成就。”所以版画、油画、国画,他都涉足其中,并达到了不小的高度。
见记者很为他的全面所称道,便颇为兴奋地说,有段时间,曾经对画水彩画的兴趣大增,乘兴画了相当数量的写生画,这些画有了一些自己的面目。
“我的水彩画是点状的、密集的、垒砌的、斑驳的。写生的胆儿也越来越大,甚至还敢用全开整纸直接写生,连铅笔稿都不打,一口气画好几小时,直到把一张画完成,虽然有些累,但是还看得过去的大幅写生画却能为我削减几分劳苦,而感到慰藉。我没有刻意要画成这样的面目,无意打造风格,不是想要当水彩画专家,没考虑画水彩能带来多大前途,无论是什么画种,只要跟它近了,有缘,我都会尽力投入地去爱它,珍惜地握着手中的笔去表现我们热爱的大自然和人类。”杜宁说。
“那你又是怎么走上给抗战老兵画像这条孤独,又并不好走的路的呢?”我打断了杜宁沉浸在描述绘画技艺天地里的状态。
杜宁并没有介意我的唐突,说:“20多年前,我去到安顺旧州镇,结识镇上开了一家小饭馆的黄公,跟他熟了,听他聊起抗战的经历,他18岁就当了排长。在他那儿吃饭,总是不收我的饭钱,我画了一幅他的小饭馆。后来再去镇上看望他,他已经辞世。那幅画上记录的日期是1992.6.26。我周围还有好几位朋友的父辈或亲人都拿起过枪,投入到伟大的卫国战争中,奔赴抗日前线,多一去不复还,长眠在异域。开始画抗战老兵的初衷是想争取画成120位,把他们的年龄加在一起,即是‘万岁’。据远征军老人的回忆,当时就有‘中国远征军万岁’的口号。这些年一路画下来,已经画了近三百位,决心继续画下去。”
我知道,近年来,杜宁用在画抗战老兵的时间和精力上越来越多,并已经走过很多地方,云南就已去了四次;重走远征路,还远足泰国、缅甸,算是跨出国门画老兵的第一人。而这些,都是自费而没有任何回报的,并且为此而放弃了将自己的画作推向市场,提高经济收入的机会。
“在异国他乡的老兵和这段艰难的历史在一段时间里曾被遗忘,给他们画画记录他们的故事,是一种社会责任和道义。”杜宁说。
望着他有些清矍和沧桑的脸,我想,这就是他的“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