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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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代美学博士、美学家封孝伦先生在其美学论著《人类生命系统中的美学》一书中首次提出人有三重生命,即生物生命、精神生命、社会生命(生物生命是父母给的,精神生命、社会生命是自己创造的),人是这三重生命的矛盾统一体。封孝伦先生这一精辟独到的生命美学观是对整个人类生命类型及现状的高度概括和诠释。在人类生命的王国里,生命呈现出形形色色的类型及现状,但都超不出这三重生命的范畴。
生物生命是实现精神生命和社会生命的物质基础和先决条件,精神生命和社会生命来源于生物生命,又高于生物生命。在人类社会历史长河中,有的人注重生物生命,如体育健儿、医生等;有的人注重精神生命,如艺术家、宗教徒等;有的人注重社会生命,如政治家、社会活动家等;大部分人对三重生命没有侧重,如平庸之辈等。但无论是注重哪一重生命,人类都有一个共同的生命追求——时间的永恒和空间的无限,只是生命的追求方式和存在形式不同而已。
亘古以来,许多人想方设法去寻求能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延续其生物生命,想长生不老。但可以说人是为死而生为生而死的,正如有位农民朋友说:“地球本是一堆土,你出我进,大家轮着走。”人的生死是一条不能改变的自然规律和法则。人类在寻求长生不老的无奈下,只好利用DNA组合、基因交换及生命密码复制出一个个异己的生命个体,使自己的“生命”能代代相传的延续下去。于是,中国古代便出现了帝王将相后宫佳丽三千妻妾成群的现象,中国当代便出现了许多大官大款包二奶、三奶养情妇,富姐富婆养情夫的现象,这些都充分显示其旺盛的生物生命力。芸芸众生便以婚恋、性爱的形式来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其实,这种做法根本就没有使自己真正的个体生物生命获得永恒,只不过是在追求一种血统的永恒。个体生物生命只不过是人类生物生命链条上小小的一环,是完成生物生命延续过程的一个载体,相对于人类生物生命而言微不足道。至今还没有人能够获得过生物生命永恒的通行证,但人类还是希望生物生命能长久一些。因此,人类便组建或成立了一系列为生物生命提供保障的机构和单位,使其更安全健康。诸如医院、军队、卫生局、食堂、农科院校等。人们特喜欢看言情、性爱书籍和影视,谈论与性有关的话题、宣传有关性知识等,原因就在于生物生命的王后是繁衍,而人类是有性繁殖,所以性爱就成了人类生命追求的一个永恒的主题。许多有性爱描写的经典之作就是迎合了大众的阅读心理而世代相传。这正印证了孔子在《礼记》中对人本性评价的一句古话:“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孔子认为,凡是人的生命,不离两件大事:饮食、男女。一个是生活的问题,一个是性的问题。所谓饮食属于民生问题,男女属于康乐问题,人生就离不开这两件事。与孟子同时代的告子说:“食色,性也。”这就是生物生命追求的真谛。
“超越人类生命坚强支柱的是人的精神”。“精神的力量就是超越生命的质量,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质量。”这是电视剧《青春的童话》中的两句台词,它道出了对生命的深层体验和无上的尊重。精神生命的力量能穿越时空,使生物生命获得永恒的安慰。在精神的时空里寻求永恒,使生命找到了一条出路和一片辽阔永久的栖息地。精神生命的产品依次是艺术、神话和宗教。神话是艺术走向宗教的中间环节。当人类相信并确认了自己所创造的艺术,并且在艺术的流传中加进了若干幻想和神秘的因素,艺术就成了神话。当人类筛选了神话中某一主神为崇拜对象,神话就成了宗教。宗教是人类创建的精神家园,是人类想象出来的灵魂的永远归宿。
一个真正从事精神产品创造(作)的艺术家,其精神取向是明朗、坚定、纯洁的,时刻用心灵去关注着人类的精神价值、守望着人类的精神家园,并为之忧乐。中国很多诗人、作家,当他们的生物生命遭受藐视或流放时,便在精神的时空中给自己的生命戴上美丽的艺术光环。流传千古的名篇佳作多数出自被贬官、流放者之手笔:被迫离开楚国的屈原,辞官归家的陶渊明,贬官杭州的白居易、柳州的柳宗元、潮州的韩愈、海南的苏东坡、岳阳的滕子京……中国的自然山水、花草树木是其一剂治心良药,是其精神生命流光溢彩的理想境地,是其精神生命获得永恒和无限的一片神奇的土地。
对一个国家和民族来说,最值得顶礼膜拜的不是帝王的宫殿和陵寝、将相的显赫门第、高官的权势地位、豪商巨贾的钱财,而是流传千古光照万代的灿烂文化和艺术星光。对于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世俗的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惟有那一件件流传后世的艺术精品才是其生命永恒的延续和慰藉。权势和钱财终有散失殆尽的一天,而艺术家的艺术珍品将是其生命永恒的象征。试问:千年之后的今天,与李白、杜甫同时代的政客、富商都到哪里去了?一抔黄土,一片凄清的蔓草,他们卑微的名字只能到尘封的史册中去翻寻,最多只剩下墓前零落冷寂的石人石马。而李杜脍炙人口的华章却代代相传,永远活在众生的唇间和记忆里,人生短暂而艺术永恒精神生命永恒。
古今中外许多文艺大师就是精神生命的钟情者,他们为守住其精神家园,而把生物生命置之度外,甚至采取毁灭的残忍手段来残害生物生命。德国的悲观主义哲学家叔本华及其弟子尼采,美国作家海明威,中国古代诗人屈原,中国现代学者王国维,中国当代作家诗人三毛、海子、北岛、顾城等,他(她)们或投湖投江或卧轨上吊或跳楼自刎。这一个个现实成了解不开的生命之谜,众说纷纭。其实,他们是以毁灭生物生命为代价来提升和强化精神生命的质量实现生命的辉煌,使其精神生命大放光彩获得永恒的赞誉。如:中国当代著名作家路遥为完成其心爱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几天不吃不喝伏案疾书,导致肺钻孔而英年早逝。艺人虽死犹生,这使我想起了诗人臧克家的《有的人》中的诗句:“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精神生命创造的产品突破了生物生命的极限,从艺术到宗教,人类为自己的生命找到了一片永久的栖息地。但精神生命在艺术审美中只是一个永无归家的流浪汉,只有宗教的天国才能安抚这种躁动不安的灵魂。宗教是人类创建的精神家园,是人类想象出来的灵魂的永远归宿。宗教对精神时空的描述有令人难以想象的永长和博大。宗教在一定的历史时期是精神生命走向永恒的普遍手段。宗教在人类生命的旅程中,不但是一个必然的现象,而且是一个合理的现象,对于千千万万不能通过社会生命走向永恒的人来说,它又是一所宝贵的精神避难所。
为社会发展、人类进步做出巨大贡献的强大个体生命,具有极大的社会生命价值。德国的马克思、恩格斯为全人类的解放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成为全世界人民崇拜和敬仰的伟大导师;俄国的列宁创建了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美国的“发明大王”爱迪生一生有一千多项发明,造福了人类;英国的牛顿提出的“万有引力定律”及“牛顿三大定律”,创造性建立了完整的力学物理体系,对后世科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英国的达尔文的《物种起源》提出的“生物进化论”,对以后的遗传学奠定了基础;波兰的哥白尼提出的“太阳中心说”及所著的《天体运动论》,推动了天文学的发展;中国的毛泽东带领全国人民建立新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明确指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诸如此类的导师、伟人、社会活动家、政治家、科学家为社会的发展和人类的进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孕育和创造了强大的社会生命。他们对社会和人类的贡献越大、影响越深远,其社会生命力就越强,就越被许多人记住和崇拜。
反之,对社会发展、人类进步起破坏和阻碍的强大个体生命,也具有强大的社会生命。德国的希特勒发动的“闪电式”法西斯战争,无情地吞噬大地生灵,残暴地摧残着人类世界,无数美好的生命在战争中蔫然枯萎;上世纪90年代以李洪志为首的“法轮功”邪教组织,使许多善良的人们误入歧途,上演了一出出丢失人性惨不忍睹的悲剧,许多美丽的生命陷进地狱的深渊;中国当代政坛败类胡长清、成克杰等利用职权之便犯下的罪恶勾当,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伪劣赝品的制造者、贩卖毒品拐卖妇女儿童的坏蛋、雄霸一方罪恶滔天的黑社会头目……这些历史的罪人、人民的死敌、社会的败类,其社会生命的绝对值越大,给人类和社会造成的破坏和危害就越大。这类人虽也被许多人记住,但往往是谴责、漫骂和诅咒……
古代人类的开疆拓土、迁徙,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现代人的旅游、探险、参观、考察等……这些从本质上讲都是人类在寻求和探索更为宽广的生存空间和生活方式。总之,无论人类的生命怎么五彩斑斓、光怪陆离,都是三重生命的演绎,都是为满足共同的生命追求——时间的永恒和空间的无限。因为,人总是希望生命的时间永恒存在,生存的空间无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