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关 (组诗)

□蒋德明

　　切 割

　　曾经沧海难为水 谁不在时光中被切割/感情被物质切割的时候有人流泪 有人滴血/同一时段的受伤 伤在不同的部位 你与我/也在切割彼此 诗歌也是一样 把握不好语言/对情感的切割深浅 一种疗伤便会造成另一次创伤/给自己一点时间 口再渴 刚泡的茶 等等再喝/不要让嘴烫着了 再让感觉失常/没有味觉的人读不出一杯茶的品味/曾经用一只杯子斟满河水 不是用来解渴/而是用来养一尾鱼 之后 我的心告诉我/杯水养鱼 是盆中养花 景再美 也不是真美/于是 我把一尾鱼放回了河里 把自己放进/那尾鱼居住过的杯里 杯具不空的一些日子/我自己把自己切割成沧海的杯水

　　空 杯

　　那只杯子空了/没酒的时候/我用来斟水/一杯月光/我却不能装进心里/那只杯子空了/没水的时候/仍然满满的月光/只是月光/不从杯沿溢出/那只杯子空了/该醉的时候/我清醒/该清醒的时候/我醉了

　　出 关

　　敲开一扇门的进来/与关上一扇门的离开/不是一回事/窗外 桃花开得真好/我在屋外的时候/怎么没有注意这些细节/桃花终让风吹落了/这与我在屋内与屋外没有关系/只是我现在才注意/开花处 便是伤疤处/刚进来的时候/我不想进来/现在 要离去/我又不想离开

　　拓 影

　　那年在水岸/你我的影子在水里/我不敢看你/就看水里的人面/有一片树叶/总是挡住投进窗来的阳光/久而久之叶的影子拓在了墙壁上/河水退了/我以为久坐的水影/会在河底拓出你我

　　追 逐

　　今夜 就用剩下的半盏茶/磨墨 画你添香的红袖/一次次败笔一张张废纸/垒厚了往事的残局/繁花时节 风可以用一朵花淹没另一朵花的影/我为何不可用一个新人的名字覆盖旧人的名字/一瓣月光啄水的伤 无疤无痕/却让一朵莲 夜夜梦中疼醒/又说不清 眼角的泪是为谁/坐看花影随风的细节 被枝节掌握/迟来的阳光修改了季节 你与我/只是万千浮尘相遇的两微尘/落脚处 在不同的区域/如果某一天风吹尘起 你眼里有风沙进入/你揉落的一滴泪 就有我的影/是我隐忍不住的魂魄/看你去了

　　接 应

　　我只将一杯咖啡不放糖/其中的苦味与你手中放了奶糖的一样/生活的原味原色我们太过回避/内心的疼痛像风走过街巷/关闭门窗的梦 从肉身越境/落花流水的叛逃/你醒来的泪水 接应谁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