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平安
□蒋兴华
那只曲子有多种译法,如“友谊地久天长”、“过去的好时光”、“一路顺风”等,但我还是最喜欢“一生平安”之名。
想起来,那段友情对别人也许不值一提,可对我却刻骨铭心。因此,不管是追溯怀念,还是祈祷祝愿,“一生平安” 最能代表我对徐君的心境。
时间已过去很多年了,但想起来竟恍惚觉得就在昨日。
我和徐君是在春季4月的一天,踏上去农场的路上的。因此,每年的4月8日,便有着说不清楚的丝丝情感盈融于心间,但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总是未能给之下一个明确定义,于是,4月8日便成为我说不清的日子。
回忆起来,我与徐君那时还是豆蔻年华的年纪,相比之下,徐君还要小一些。因为,她的姐姐与我同学。
我一直不明白,小城上山下乡的“动员风”中,为何不是她的姐姐当知青而是妹妹的她。多年以后,我一直想问徐君,然而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也许,这是她家的秘密,因为,从某方面来讲,当时她的家境不是太好。
我们上山下乡的地方,是一个叫“稿坝”的国营农场,比起许多到偏僻农村插队的同学,到国营农场当知青是很幸运的。稿坝离县城还不到20公里,我们不仅每星期可以回家,而且还能领到6元的生活补贴。6元,在上个世纪的70年代中期,是很大的一个金融数字。
到达稿坝的几天后,我们同去的30多个知青便分在了不同的班组,我在食堂,徐君在水稻组。
作为国营农场的知青点,除我单独住在食堂外,大家都住在篮球场边的一栋房屋里。从我居住房间的窗外望过去,是农场场部的开阔地。夏秋季节的一些傍晚时分,总见徐君在教农场的小孩跳舞。记忆中,徐君穿着白衬衣,下身是黑裙子,徐君的身材很苗条。徐君将白衬衣束在黑裙子里,显得很阳光和充满青春气息。我就是从那时起,朦朦胧胧喜欢上徐君的。
徐君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可以说,凡是见过我和徐君的人,无不认为我俩是天生的一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始终没有走到一起。
命运总是捉弄人。
算起来,徐君是我们那批上山下乡的知青中,最大起大落的一个人。不管是她的婚姻,还是她的人生都如此。我因到贵阳读书,第一个离开农场;继而,一批知青参军入伍;接着,一批知青到国防单位;再接着,又一批知青到县里的国营企业——三十多个知青,该离开的都离开了,却始终没有徐君。
寒暑假期间,我去农场看望徐君,当时农场剩的知青没有几个了,寂静的夜晚,伴着小油灯,我俩默默地坐到几乎天亮。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在那个需要背景的年代,毫无背景的我,也的确不能安慰徐君什么。
接下来,命运之神总算对徐君网开了一点亮光:徐君可以离开农场了,但却是不好的单位:县城一家集体企业——皮革社,且工种非常不好。有一次我去看望她,当看到她在厂子一个昏暗的角落里纳鞋底时,我很难受,而更难受的是,她与同厂的一个工友恋爱了……
我实在不明白,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
以后,在人生的许多“关口”,特别是各自离异后,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我和徐君都应该在一起了,但最后往往都未能如愿。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以后的岁月里,我常常想着她,但为什么又总是走不到一起,难道是缺少缘分?
我与徐君没有在一起,但朋友间的友情却是常有的。在一次卡拉ok中,许多朋友看到我与徐君在非常高兴,跑过来连连祝贺。但得知我们根本没有结合时,显得非常遗憾。为了撮合我俩,他们放弃他们点的歌曲,一遍又一遍地将毛宁唱的那首歌曲《涛声依旧》反复播放:疏远了的那份情感,许多年以后却发觉,又回到你面前……。
走在前的不一定总是在前。
接下来,当从稿坝农场走出来的我们还在原地踏步时,奋争不已的徐君当上了一家知名企业的副总。徐君当副总时,是小城里为数不多的女士,当我们都祝贺徐君有可能更上一个台阶时,世事难料,她突然因经济问题坐了牢。
我知道此事,已经是很久以后了。我不相信徐君会因经济犯错,以我对徐君人品的了解,她决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后来的事实证明,徐君是被人陷害的。
徐君的问题得以纠错后,她对一些事情和人事似乎看清了,她不愿再回单位上班而是“病休”在家度日,徐君觉得虽没有多大收入,但有一份宁静便满足了。
很多年了,我和徐君虽然没有见面,但都在心里牵挂着对方,并对目前的生活知足。我们的女儿都还不错,徐君的女儿吴曼大学毕业去了日本,我的女儿小铃铛英国留学回国后留在了北京。通过微信,我们相互发一些注意养生保健的信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都明白,虚情假意的寒暄没有任何意思,唯有祝愿异地的对方才更具意义,这就是: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