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除夕今又是
□崔惠斌
除夕到了,这本是我们孝敬老人的日子。然而,今年的大年三十却再也见不到老爸的身影,老爸离开我们已经三年多了。回忆起老爸的音容笑貌,缠绵的情愫久久萦绕在心头。
记得那年大年除夕,我和老婆孩子准备好孝敬老爷子的礼品,老早就来到老爸家。敲开房门,老爸正在客厅看电视,弟妹忙着准备年夜饭。老爸见我们来,忙起身给我们沏热茶暖身子。我们端着茶碗,屁股还没坐稳,大弟二弟也带着一家人来了。四个儿子四房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一起聚会,孝敬老人的礼品堆了大半屋子,老爸高兴得像小孩子似的:“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们看着老爸老小孩儿的样子,都咧嘴儿乐了。
我们哥儿几个和老爸攀长问短,几房儿媳妇到厨房做饭。不大一会儿,冷荤热菜摆满了餐桌,鸡鸭鱼肉俱全,还有对虾、海参什么的。我们按大小排座次,老爸坐正位,红段子上衣在灯光下异常显眼,那年是老爸的本命年,我们纷纷举起酒杯向老人家祝寿,孙子孙女们也端起酒杯祝爷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气氛达到了高潮。老爷子非常高兴,三钱的酒杯也能干上几杯,由于不胜酒力脸红得像化了妆。老爸高兴之余,感慨地说:“现在的日子过得红火,可惜你们的妈妈没有这个福气。”一句话说得我们哥儿几个心里酸楚楚的。
是呀,在那艰苦创业的年代,父母拉扯我们挨肩的五个孩子,紧紧巴巴的过日子。全家七口人只靠老爸一个人在外挣钱养家,妈妈是个家庭妇女,平时给人家拆拆洗洗挣俩儿小钱维持全家人的生计。作为在旧社会过来的人,妈妈深知勤俭持家的真谛。平日里,居家过日子,妈妈节衣缩食,在保证一家人基本生活的前提下,从牙缝刮下钱储蓄起来。一家人粗茶淡饭,即便是改善伙食,也只是到副食店割上两毛钱猪肉,吃顿炸酱面或包顿饺子。客人来了,也只是摊俩儿鸡子烧几个小菜,再买上三五毛钱粉肠小肚,一般小孩子是不能上餐桌的,只有等客人酒足饭饱之后才能上桌吃饭。那时候有个老讲究,看一家子会不会过日子,就看春节吃的和穿的。妈妈把平日里积攒下的钱计算着一部分用在春节上,一进腊月,妈妈就开始忙碌起来,除了张罗着给我们做新衣服外,就是打扫房子,拆洗被褥,要干干净净过个春节。老爸是个裁缝,下班之后就是给我们做新衣服。到了大年除夕,妈妈早早就炖出肉焖出鱼来,炸上一大盆油饼、排叉,再蒸上几屉馒头。入夜,一大家子人围着桌子吃年夜饭,老爹平时滴酒不沾,此时也温上小酒喝两盅,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饭后,妈妈收拾碗筷,开始剁馅包饺子。除夕午夜十二点,老爸带着我们去门外拉挂放炮仗,妈妈煮饺子。吃完饺子,我们连衣服都不脱就横七竖八地倒在炕上,老爸和妈妈开始守岁,一直到天明。这些往事历历在目,好像就在眼前。妈妈能干,却亏嘴,为拉扯我们落了一身的病,不到51岁就去了。
“爸爸,您别伤心,妈妈在九泉之下看到我们今天的好日子也会高兴的。”我们劝说着老爸,老爸破涕而笑,连说:“是呀!是呀!”年夜饭吃得很惬意,老爸也很兴奋。剩菜撤下餐桌,大伙儿围着桌子开始包饺子。午夜十二点,墙上的挂钟响起新春的钟声,我们开始放鞭炮,老爸打开窗子看,在震耳欲聋鞭炮声中,连连嘱咐我们注意安全。半个小时过后,我们开始回屋吃饺子。老爸正等着我们,我们纷纷将各种菜馅的饺子拨入老爸的碗里,老爸高兴地品尝着,忽然一个硬的东西硌住了牙齿,拿出来一看却是一枚一元硬币。原来弟妹按照老习俗将一枚硬币放在饺子馅里,意为谁能吃到硬币来年就有好运气,不想让老爸吃到了。借着机会,我们纷纷向老爸祝福,祝老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老爸高兴的合不拢嘴,家宴又一次达到了高潮。
大年除夕盈溢着欢乐的气氛,给了千家万户喜气与祥和,给了我们以团聚,给了老爸以幸福,也使我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然而,今年老爸却不能和我们一起欢聚了,我们再想孝敬老爸也不可能了。
在大年除夕,我们怀着无限的情思敬上一杯酒,愿老爸老妈在天有灵,接受儿女们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