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候马年

□吴育瑞

　　腊八了，春节要来了，春天也来了!

　　也许还会下着雪，红泥小炉中正燃着蓝色的火焰，但日子渐渐被拉长，东风不日将带着解冻的任务来。立春将至。

　　儿子一早就叫嚷着要去外婆家，一改往日的贪睡，早早起床，期等着寒假的第一次放心玩耍：“要过年了，我还不能玩玩吗?”过年?这话倒也是理由充分。

　　围绕过年，所说的话全都理由充分。

　　儿子不在家，热闹的家，一下子清静了。晚饭时，我问妻子，回老家过年如何?“不!”妻子十分坚决的回答。我几乎要把口里的饭吐出来!

　　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被高调预支的春节，都将如期而至。这年味如何，大年夜的晚餐如何，全都得端盘上桌了。反正“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大年夜嘛，饕餮珍馐得过，咕嘟凉水得过，开开心心得过，郁郁闷闷也得过。

　　与其不开心，不如快快乐乐!偷进书房，上网听歌、看书。

　　在春天，就得接受春天的暗示，特别是马年春天的暗示。天地和同，万物发生，新的一轮想像：那些花会开，那些鸣禽会来，那些雷声先至。金蛇狂舞之年天遂人愿后，马年到了。没有那个群体，那个民族比中国人，比中华民族更能接受岁时的暗示，中国人能听懂天籁看懂天书。马年对于我们来说，是什么呢?

　　是天道?

　　在这一个不平凡的蛇年后面，注定要跟着一个不平凡的马年。金蛇狂舞告一段落之后，中国该进入万马奔腾了，东方十二生肖文化覆盖的国家和地区也迎来意气风发的马年。在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对体悟天道有着持续的兴趣。而所谓岁时，则是天道最为外在，最为朴素，最为直接，最为可感，最为公平的现实。庄子讲：“夫春与翻案。岂得而然哉!天道已行矣”。岁时，在古代，是天道的隐喻，是一个巨大的表达，是一个腾飞的开启。

　　春天，马年，当然在天道里不能没有马。

　　马实在是一种智商很高的动物。斯威夫特的《格利佛游记》里有一个“慧马国”，那是一个由马统治人的国度，斯威夫特借主人公格利佛之口盛赞这个公正文明的理想国度，以马的贤良来批判人的卑劣以及社会的污浊。

　　马年春晚就是人们期待的大餐。当然，不管春晚在传统的强大惯性下，冯大厨是摆出一桌什么样的盛晏。如果是不土不洋、不高不低的飨宴，这也不能怨他，一人口味是众口难调。一如我们任何一个家庭，对于过年的安排，各有论断。就像西南的人到北方或都到沿海，自己蘸一蘸辣椒也能把甜食吃着吧吧啦啦地响。其实，一切只要拌上“包容”这个调料皆能下咽。

　　马年，天道注定是一个创新的年份，是一个改革的年份，是一个飞腾的年份。

　　马与人的生活联系太紧密了。《辞源》收有“马”和以“马”为偏旁部首的字151个，足以说明马在中华文明史上具有重要的作用。古人造字时，对各种体态、毛色的马区分极细，任何一种形态的马都有相应的方块字。骊是黑马，骐为青黑，骓为黑白相间之马，骠为黄色有白斑之马，骝为黑鬃黑尾的红马。如此丰富多彩的与马有关的字，难道不能说明马在中国文化中的地位?马在人类历史中同样有着重要的作用，使它在人类文化中留有许多印迹。随着工业文明的发展，马对人类历史的影响力在逐渐减弱，但仍是丰富多彩的民俗文化的载体。春祭马祖，夏祭先牧，秋祭马社，冬祭马步。马祖为天驷，是马在天上的星宿;先牧是教人牧马的神;马社是马厩中的土地神;而马步是为害马匹的灾神。

　　2014，中国的马年，也将是万马奔腾的改革年。35年的改革，使中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改革取得的辉煌成就，是形成改革共识的坚实基础。确定马年为改革年，将是突出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的一年，任务繁重，是考验政府的时候，也是考验每一个家庭、每一个实实在在的个体的时候，谁以龙马精神投入到最壮丽的事业，谁将笑到最后。是夜，天道喃喃而语!

　　马年似乎注定是要创新的。马年丰富多彩的民俗文化也是从马年春晚开始。12年前的马年春晚与往届相比也发生了很大变化。除了中央电视台一号演播厅主场外，还在深圳“世界之窗”设置了露天分会场，采用了上海、沈阳和西安三地单编注入现场直播的方案。其时共有8位主持人。走马换人，十二年过去了，如今这个阵容里还有谁能继续策马春晚呢?

　　我的春晚阵容呢?在一个马年春节刚过的某一天，是母亲的受难日。大约是在离开家乡在外求学之后，我就会在每一个春节前静静地想，默想母亲把我生下的样子。马年的一天，我的突然到来，把家里的一切生活节奏打乱。奶奶临时客串了接生婆，她用粗糙的手掌把我拍着哇哇大哭后，一家人乐开了。刚刚经历了生与死的较量后，母亲用她一件旧衣服把我包裹起来，我的第一件衣服就这样产生了。穷困的家庭因为我陡增了几多喜庆，也为一家子从马年开始需全力奋斗作了铺垫，多一口人，多一张嘴。

　　从此，不管时迁动荡，我家一定要喂有鸡、喂的猪、喂有狗。只有一间一层吊脚楼的老屋，用木板把猪圈隔开后，虽然还有鸡、狗与人同居一室，倒也没有什么臭味，家里的那只老黑狗还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的马年演出阵容就是这样子开始。马居六畜之首，在冷兵器时代，人与马所组成的骑兵部队是最具威慑力的军事力量，几千年的刀光剑影中无数匹马和人一起创造历史。成吉思汗的铁骑横扫欧亚两大洲时，让人们更深刻地认识到，没有任何动物像马这样深入地影响着人的历史。虽然我没有在冷兵器时代的洗礼，但我自小沾了马的精神，一经登台，我没有再停下表演。

　　无奈，离开老家，离开老屋，在即将到来的马年的阵容里，母亲已经离世，老狗也早已死去。但是，这个马年增加了儿子，增加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已经远离，万马奔腾已经到来，不管是老辈的老骥伏枥还是子辈的千里驹。在辞旧迎新后，都将天马行空。

　　河水在时间中流淌，时间在一切事物上流淌。岁时又到马年，腊八我不断收到短信、微信贺岁：马到成功、马上封侯。或许只有在万马奔腾中，自己马不停蹄，用勤恳、坚韧、不畏等马的精神，以中华民族的意念图腾，方能赶走上按照天道，踏上立春。

　　马年行空，若干年后，6岁的儿子知道马的故事、知道马是什么动物吗?知道马在人类历史上的重要作用吗?知道马对于他的父亲来说是意味着什么吗?人们会像现在研究恐龙等古代生物那样研究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