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抡彬：

三任清知府　归故寒酸翁

□文/图   廖尚刚   曹荣蕊

曹抡彬，字文明，号炳仑。贵州省黄平县野洞河镇龙井村人，生于清康熙十六年（1677），卒于乾隆十九年（1754）。先后任浙江湖州、处州（今丽水）和四川雅州知府。为官数十载，政声颇丰，却一生清贫，家无余财，只留下清廉美名于世传颂。

一

曹抡彬9岁时父亲不幸早逝，为了生计，他白天出去砍柴换米，帮助母亲操持生活，晚上则坚持用松枝照明，读书学习，寒冬酷暑，从未间断。

20岁时，曹抡彬被选为博士弟子员，在雷坪寨开课教学，靠学生的学费来养家糊口。

康熙四十七年（1708），曹抡彬准备到江西参加乡试，贫寒的家境却让他犹豫不决。族人们知道后，纷纷筹钱资助，几天就凑足了曹抡彬赴赣乡试的费用。

当时的乡试时间为8月，曹抡彬怀揣家乡父老支援的那袋暖融融的盘缠，从6月初就离家出发，历经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提前半个月来到南昌城，租住在一个简陋的客栈。他没有在繁华街市四处游览，而是从早到晚躲在客栈里温习功课。曹抡彬凭着吃苦求学的志气，在这场乡试上中了举人。再经过一年的苦读，康熙四十八年（1709），曹抡彬以206名的成绩获得了三甲进士。

曹抡彬从京城回到家乡才几天，便从快马送来的“报帖”获悉，自己被录选为翰林院庶吉士，并奉任为翰林检讨。在上任前，为了筹足赴京上任的路费，他每天都要上山砍柴挑到兴隆卫城卖。当换得的路费足够时，走马上任的时间已近。

曹抡彬在翰林院下属的庶常馆学习三年期满，由于成绩优秀，留在翰林院任检讨之职,其间还培养了一批栋梁之才。如康熙五十二年（1713）癸巳科会试高中状元的王敬铭就是他的得意门生。为扶持贵州人才，他邀约在京的同乡官员，共同申请朝廷为贵州增加乡试的名额，促成了黄平州获批增加3个乡试名额。

曹抡彬的才能在得到朝廷肯定的同时也得到了同僚们的高度评价和推崇。雍正二年（1724），他以翰林检讨出任湖州（今浙江省湖州市）知府。

由于曹抡彬在湖州执政有方，政绩卓著，雍正七年（1729）调处州（今浙江丽水市）任知府。期间，他积极倡导农业生产，兴修水利，发展教育。此外，由他主编、朱肇济等人纂写的《处州府志》20卷，在雍正十一年正式刊印。曹抡彬为民造福的业绩，得到了社会各界的赞颂，丽水百姓还为他修建生祠，以示纪念。

曹抡彬在母亲去世、服丧期满后，于乾隆四年（1739）离开连续工作十年的处州，到四川雅州府上任。离别时，处州城的百姓无不感到惋惜，家家户户扶老携幼前来送行，一直到达城外十里才挥泪分手。

二

雅州（今雅安）位于邛崃山东麓的四川盆地西缘，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形成了优美的山光水色，自古以来都是文人墨客流连的胜地。曹抡彬受命来到雅州府上任后，为雅州府和百姓办了大量的实事。其中有一件令其自傲一生的得意之作——“吃蝗灭灾”。

曹抡彬上任雅州知府的第二年六月，当地发生大面积蝗灾。蝗虫像很久滴水未进的“饿痨鬼”，见绿就啃、遇芽就吞。所到之处，随着一阵阵“沙沙”的响声，庄稼和草木都被啃得精光。这种恐怖的场景，令百姓心如刀割，有的还吓得瘫软在地上，号啕大哭。曹抡彬接报后，立即率领官员前往现场查看，庄稼地里密密麻麻的蝗虫令人惊出一身冷汗。

回到府衙，曹抡彬与官员们研究如何消灭蝗虫灾害，但一时无可行措施。沉思中曹抡彬想到孩提时，爷爷每年都去田里捉蝗虫做下酒菜，吃不完的还拿到市场上去换钱。自己为何不这样做呢？第二天清晨，曹抡彬起床洗漱完毕，提上袋子就到地里去捉蝗虫。不大一会儿，他把满满的一袋蝗虫提回家来，吩咐妻子赶紧洗锅烧水。待水烧开，就把蝗虫连袋子一起放进滚烫的水中，泡了一会儿就钩出来倒在筛子上。夫妻二人逐一把蝗虫身上的翅膀和大腿去掉，再用菜油炸到脆黄，拌入适量食盐、花椒和海椒（辣椒）。

“下酒菜”做好后，曹抡彬就差人把衙门的官员们请来，七八个幕僚官吏一到门口，就闻到一阵香喷喷的油炸味，大家高兴地入座吃喝起来。午饭后，曹抡彬把留下来的一大盘“炒蝗肉”端到街上，招呼大家都来品尝“好菜”。街坊邻居聚拢一看都惊讶地问：“曹大人，这能吃吗？”“它能吃庄稼，我们就能吃它。来我吃给你们看。”曹抡彬用筷子夹了一只沾满菜油的蝗虫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才一两天的时间，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地把捕捉和食用蝗虫的方法在周围村庄中推广开来。

为了尽快消灭蝗虫，曹抡彬还把任务安排到每个官员头上，要求一个官员负责一个片区，而且要亲自与百姓一起到田间地头去捕捉蝗虫。一些精明的商人还借机把蝗虫加工后拿到市场销售，也从中收入了“蝗财”。

从这以后，地方官员和百姓每年一到春夏季节就去捕捉蝗虫。在年复一年的坚持下，雅州地区的蝗虫渐渐减少，农作物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机。也就是从那时起，蝗虫就成了雅州人的一道美食，一直流传至今。

三

古人说：“国无史则无法治，族无谱，姓则乱也。”曹抡彬在雅州府供职期间，十分重视雅州历史的承载。早在康熙年间，知州马秉慧（1686年到任）、杨文彩（1721年到任）二人相继主修《雅州州志》，可惜均未纂毕就被调离，仅留下一些残稿。雍正年间，雅州由州级升格为府，知府张植（1726年到任）寻得残稿后，仅续编了部分就奉调他乡。于是，修志工作便交到了继任的曹抡彬手上。曹抡彬在接手志稿时，仅得原知州马、杨二人的残编断简和张植手抄本。为了完成这部地方志，他立即部署各县收集资料。在文职人员紧缺的情况下，他还写信把胞弟曹抡翰（贡生，乾隆初期任雅州府学训导）调来参与编纂。通过数易其稿，这部断续编纂长达50年之久的《雅州府志》终于完成，共计16卷55门约30万字，内容记载范围还涵盖了昌都和拉萨等地。特别是书中对川西地区各少数民族土司之分布、生产、生活等记述甚详。其中：土司、西域两门共5万余字，前者对境内木坪、大田、松坪、冷边等地数十个土司、安抚司、土百户、长官司之地域、历史、夷俗、人口、物产、交通等均作详细记载。同时还记录了川康边地之里塘、巴塘、察木多以至拉萨诸地的众多史料，为现今研究川康藏边地藏、羌、彝、蒙、苗等少数民族发展史提供了珍贵的史料。《雅州府志》内容最丰富的为艺文篇，约8万字，自三国时期蜀汉诸葛亮创作《渡泸水祭文》开始，一直至曹抡彬到任之期，雅州周围的历代诗文均广为录载。如宋之苏轼、明之杨慎等人的诗文也在其中。不过，艺文还是以明、清两代著述为多，其中明末荥经知县张维斗和曹抡彬的诗文各有20余篇（首）。张维斗的《邓通城记》、曹抡彬的《饬州县条陈修城添兵议》《和夷底绩辨》等诗篇均有较高史料价值。

此外，曹抡彬还把修缮和保护文物古迹当作任期的职责，如在1738年与知县董元会修复雅州北门的奎星阁。他在考察这些文化遗产的过程中，还对许多胜迹抒怀歌颂，蔡山洞景点就有他的两首诗。

第一首：

蔡山洞里玉龙藏，蒙顶名茶茁石香。

丙穴嘉鱼看北徙，龙门威风向南翔。

灵泉白马嘶芳草，丹灶金鸡噪夕阳。

霞彩元空呈色相，一轮秋月照平羌。

第二首：

蔡岭岑根一窍开，对峙双峰插太微。

烟雨迷离青黛润，山峦缥缈白云肥。

周公廟貌琼楼回，甘露茶香玉液飞。

半壁西南雄保障，人钦仰止乐瞻依。

乾隆六年（1741），曹抡彬在雅州任期届满，调户部任湖广司员外郎。不久他上书称病，朝廷准其辞官回家。

曹抡彬任官数十年，尽管三次掌管重要的州郡，却始终为官清廉，一生没有积累任何财富，卸任回乡时，只带有一张古琴和几匹老马驼着的书籍。

乾隆十九年（1754），曹抡彬因病去世，享年77岁，留下清明往事在世间流传……

曹抡彬生前用严格的家风教子习孙，膝下两个儿子都颇有成就。长子曹海为雍正年间的举人，任官平远（今广东梅州平远县）学正；次子曹渭为庠生（秀才）。曹抡彬一生著作极多，包括《诗文集》和各地史志等，但因手抄整理不及，最终仅存十之一二，实为遗憾。

 （作者单位：黄平县委党史研究室）

曹抡彬主修的《处州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