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一棵春天的树
□潘期武
在单位楼下的人行道上,我留意了很久,也等待了许久的一棵白玉兰,赶在惊蛰之前,努力地绽放开来。
玉兰花开,春风得意。站在树下往上看,玉兰花星星点点缀满枝头,酷似冬日里尚未消融的残雪,仿佛是被刻意渲染过,迫不及待向世人展示她独一无二的美丽,也毫不吝啬地捧给春天。
花开了,春天也到了,万物复苏,豁然开朗。于是,艳阳高照的日子,白玉兰树下少了往日的冷冷清清,多了一些热闹和喧嚣,乐乐呵呵前来拍照打卡的人,停留驻足欣赏的人……
玉兰于我,并不陌生。初识玉兰,是在十六年前一个醉氧的午后。当飞机跨越喜马拉雅山脉的雪线,从高高的云端盘旋而下,由白雪皑皑的青藏高原转入郁郁葱葱的云南西双版纳,等待换乘中转的我,忐忑和兴奋交织,晕乎乎、飘飘然之感瞬间弥漫了全身,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个人在高原缺氧地区待久了,突然来到低海拔多氧地域,所产生的醉氧现象。
一身戎装,佩戴上等兵军衔的我,透过航站楼光洁明亮的玻璃,竟看到不远处的绿化带上,有一排开满白色、红色,还有淡紫色的花,十分醒目耀眼。不由自主,我痴痴地驻足了许久,全然不顾过往行人投来疑惑的目光,只是对那些醒目耀眼的花,格外惦念。
彼时,已在部队服役两载的我,黝黑的脸颊带着特有的高原红,正怀揣一纸来之不易的调令,背着行囊,跌跌撞撞、满怀憧憬地从高寒缺氧环境闯入了另外一个七彩斑斓的世界:春城昆明。
当飞机重新起飞,到达昆明地界,翘首以盼的姨妈,笑靥如花地在出站口向我挥手示意。没有过多的寒暄,我们慢慢驶入车流,穿行于昆明的大街小巷,车窗外,那些外形像极莲花,如云似雪,姹紫嫣红的花朵,又一次吸引了我的视线。忍不住好奇,问正在专心开车的姨妈:“姨,这些是什么花?好漂亮哟!”“这是玉兰,又叫白玉兰、望春花、玉兰花。云南有很多种,只要天气好,经常开,漂亮得很嘞。你可懂?”玉兰花,一朵接着一朵,层层叠叠站在枝头宝石般绽放,名如其花,如诗如画。
距离到新单位正式报到还有些日子,姨妈满心欢喜地把我拉回了她的家。姨妈的家,在一个烟火气十足的城中村里,宁静之中富有活力,随处都可以看见我喜爱的玉兰,吐着芬芳、冒着嫩芽。
姨妈一家,是家里很远很远的远房亲戚,可温柔体贴、热情周到,待我如很亲的子侄。在姨妈家,幸福的生活,温暖的日子,阳光般抚慰着我独在异乡那孤寂的心灵。那些日子,一大清早,习惯了部队作息的我早早就起床了,看着玻璃窗透进如梦如幻的晨曦,我轻轻地张开手掌,让微光透过指缝,划出一道自然的轨迹。橙黄色的曙光,微微颤动着,在屋外的玉兰花蕾与树干之间起舞,又跑进房间弥漫开来,冲击着将我温暖包围。
在那些特别的日子里,终是靠着心心念念玉兰,一路披荆斩棘,活出了自己的精彩……时至今日,我的心底仍旧对玉兰花怀有特别的感情,感谢玉兰,感谢姨妈,感谢那一棵春天的树。
思绪如昨,风一吹过,玉兰树和花朵都“沙啦啦”地喧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