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平新学先驱赵学烺

□文/图  张永文

赵学烺，字明德，清光绪十七年（1891）出生在黎平府城一个士绅之家。赵学烺勤学苦读，精通文史、数化、英语各学科，立志“教育救国”一生不改，数十年如一日严于治学，为人师表，身体力行。他创建并从教于黎平县立中小学、国立贵州师范黎平分校及新中国成立后的黎平中学等学校，为黎平教育事业作出了重大贡献，是黎平新学的先驱者。

赵学烺七岁进入黎平城关明强学堂读书，开学当天，学堂先生周老带赵学烺等新入学同学向学堂墙上的孔子画像点香行礼，三拜完毕之后赵学烺觉得画像所画之人太瘦了，便问：“先生，我们叩拜的是何人？为什么那么瘦弱，是不是曾经饿过饭？”周先生觉得赵学烺有眼力，观察细致，所提问题有己见。于是对他讲述了孔子周游列国的故事及挨饿的经历，告诉他孔子是我国伟大的教育家、思想家、政治家，大家要学习他“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耻下问，学而不厌”等勤学苦读的精神。赵学烺听了周先生的一席话，不但明白了孔子画像瘦弱的原因，而且知道了孔子是位了不起的古人，于是就对周先生说：“先生的解答，让学生茅塞顿开，我要以孔子为榜样，好好读书学习！”

1913年，赵学烺考入贵州省立模范中学，在校期间他学习刻苦，尊敬老师，团结同学，学习成绩一直都是班上的尖子，连续3年被学校评为模范学生。有一年的秋天，他母亲把5块银元和腌鱼包在刚缝制好的棉衣里托人带到学校，赵学烺由于专心致志学习收到棉衣后没有打开，又写信回家要伙食费，他父亲回信说钱带在棉衣里，他把棉衣打开来看腌鱼已生蛆。后来，“读书忘食，腌鱼生蛆”成为了黎平人传颂赵学烺专心读书的典故。

1917年，赵学烺在岳父彭汝荣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下东渡日本，留学于东京明治大学法政科。这一年，天津南开中学到日留学的学生有9人，他们经常在一起聚会，畅谈国家大事，并在东京成立了旅日中国留学生爱国团体“新中学会”。之后学会扩大吸纳贵州、四川等省在日留学青年。于是赵学烺加入“新中学会”，并积极参加学会组织的各项活动，先后两次在“新中学会”上发表演讲。翌年在“新中学会”活动中，赵学烺结识了在东京日本明治法律学校留学的周恩来，此后与周恩来有多次交往。是年底，赵学烺因父亲病故而离开东京回家治丧，未能完成在日本的学业，当时北洋军阀政府挽留他在北京就职，但他以“教育救国”为志向，婉言谢绝了北洋军阀政府，回到家乡黎平，立志于家乡的教育事业。

民国初年，国民政府先后颁布了新学制《壬子癸丑学制》和《壬戌学制》，革故鼎新封建制度下的教育，推动近代资本主义教育蓬勃发展。从1921年开始，赵学烺就担任黎平县高、初两所小学校长，开设并亲授英语课程，从而开启了黎平英语教学之先河。他时常教育学生：“中国之落后，国民之落后，原因乃是封建思想束缚。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封闭体制，导致国人思想不解放，于是教育落后、文化素质落后、经济也就落后。美国、英国、日本之强盛，是其国民素质之强，文化之强，经济之强。要使中华民国国富民强，我们要学好文化知识，要为国家的兴旺而立志读书学习。”

1922年至1927年，赵学烺先后调任贵州省立农业学校和贵州省立职业学校学监、贵州省立大学分校管理员、省转运公司营业股股长等职。

1928年4月，黎平、榕江、永从、锦屏、下江五县在黎平召开办学联席会议，经协商一致同意创办五县联立中学，选址在黎平县，并同意按各县人口及地方财力分担办学经费。第二年春，省教育厅下达指令，同意成立黎平、榕江、永从、锦屏、下江五县联立中学，由黎平县县长郭靖臣兼任校长，并开始招生。在争取创办五县联立中学时，赵学烺也在省城贵阳为此积极奔走呼吁，并决定返回黎平任教，举荐动员了熊啸泉、邓坤厚、张泰昌、李欣然等优秀人才充实到五县联立中学教师队伍，中学首期招生31人。当时，由于五县国民政府财力匮乏，学校创建初期，办学面临诸多困难，教师报酬难以保障，其他几位教师任教一年就离开了五县联立中学，赵学烺却坚持了下来。第二期招生时，赵学烺任教导主任，他动员张季华、欧永琛等5人担任任课教师，但因邻县不能持续提交办学经费等原因，五县联立中学于第三年被迫停办。

1931年秋，赵学烺、彭四箴与黎平地方乡绅协商，提议本县自行组建中学，经黎平县国民政府同意，决定拨地方公产作为办学基金，创办黎平县立初级中学，在各界支持下成立了县立初级中学筹备委员会，彭四箴任主任，赵学烺任副主任。赵学烺尽心竭力，多方奔走，为建校操劳。没有课桌凳他带领学校老师动用各种社会关系四处借用，教师不足他自己多承担几门课的教学任务，没有经费他带头捐资捐物办学，彭四箴、赵学烺分别带头捐大洋100元和60元。1932年春，黎平县立初级中学正式成立，彭四箴任校长，赵学烺任教导主任，招收初中、简师各1个班，简师班招录原五县联立中学部分肄业生，修业一年，为黎平师资人才培养打下了基础。黎平县立初级中学坚持树人育德，办学严谨认真，学校不断发展，生源日益增加，租用的校舍逐渐满足不了需求，在县长张止爰的支持下，校舍很快得到扩建。为全身心投入办学发展，争取更多的时间办更多的事，赵学烺把家都搬到学校里来，曾因劳累过度几次晕倒在校，他曾向社会承诺：“县立办学，为国为民。培才育秀，百年树人。力不能继，校归全民。勒石永志，后辈是遵。”

1934年12月，中央红军长征到达黎平，时任中革军委副主席的周恩来派侦查员到黎平县立初级中学联系当年的“新中学会”会员赵学烺，周恩来亲自来到他家，邀请他参加红军干革命，赵学烺因老母年迈，加上县立初级中学施教的需要，无奈只能婉辞了周恩来的邀请。周恩来对他说：“当地需要你这样的教育人才，就在黎平继续办学吧，教书办学也是革命，也是对红军的支持。” 

1938年，赵学烺被选为贵州省临时参议会第二届候补参议员。“七七事变”后，日军大举侵华，沿海各省相继沦陷，很多学校向西南内迁，其中原江苏棲霞师范学校迁至贵阳青岩，更名为“国立贵州青岩乡村师范学校”，第三年根据时局情况，该校决定再次迁至安全隐僻的黔东南地区。赵学烺闻讯后，一方面要求黎平县国民政府积极向教育部申请，愿将县立中学所有校产及学校附近民房园地一律收为公有，作为接迁国立师范学校校产。另一方面函告在南京民国政府任职的黎平人周仲良，请他为桑梓尽力声援。最终，教育部长陈立夫同意申请，电示校长黄质夫迁校至黎平的意图，并要求其亲临当地勘察校址、农场基地等办学条件。当年秋，赵学烺赴贵阳参加省临时参议会，受县政府和各界人士委托，面晤黄质夫，洽商迁校黎平事宜，后黄质夫到黎平考察，受到县长张止爰及地方绅士热情接待。在考察拟接迁的黎平县立初级中学校址校产后，黄质夫十分满意。但在考察作为农场的城郊大小月形山时，由于当地一家族祖坟迁移未能谈妥，迁校选址一时难以定夺。随后黄质夫又到榕江县进行考察洽谈，觉得榕江县提供的条件能满足办学需要，且水上交通方便，对办学有保障。黄质夫回到省城后，对两地选址进行比较，最终决意迁校至榕江县城。消息传来，黎平人士深感惋惜，并又极力地向教育部反映，经多方斡旋，教育部令黄质夫在黎平开设分校，隶属于迁至榕江县的国立贵州师范学校。

1940年，黎平县立初级中学改名为“国立贵州师范黎平分校”，黄质夫兼任校长，委派徐石樵为教导主任，主持分校工作，赵学烺为总务主任，分校的办学经费由国库支付，首期开三个班，招收学生163人，教师多是来自沿海文化发达地区的大学生或留学生，他们为分校引进新文化、新思想，传授鲁迅、茅盾、巴金、叶绍钧等人的优秀作品和艾思奇的《大众哲学》《唯物史观》等，大大激发了学生们的抗日爱国情怀和民主意识。赵学烺主持的总务工作井井有条，课桌凳损坏了他亲自动手整修，为美化校园他亲自栽花种草。黄质夫校长来分校视察，对学校勤俭办学、严谨治学的办学模式大加赞赏。1944年，因国民政府财力不足，国立贵州师范黎平分校停办，次年黎平县初级中学恢复，不久赵学烺受命接任校长。

抗日战争胜利后，黎平县初级中学师生欢欣鼓舞，精神振奋。赵学烺校长提出“诚、勤、爱、勇”四字校训，并欣然命笔作《黎平中学校歌》，“南山苍苍，泉水泱泱，气象极辉煌。左邻何文烈，右毗朱太常，精忠大节堪景仰。本着诚勤爱勇，孜孜教学，发扬黔南文化之光昌。”体现了他“教育救国”的志向。

1950年黎平解放，新中国成立后赵学烺先后任黎平中学教导主任、校长等职，同时还当选县人民代表，被推荐为省、州政协委员。由于长期为家乡教育事业呕心沥血，1963年3月他积劳成疾病倒在学校寝室，经抢救无效不幸辞世，享年72岁。黎平县人民政府成立治丧委员会主持召开追悼会，县城学校师生及生前好友上千人为他送行。

赵学烺

黎平一中（原黎平中学）校园

 （作者系十一届、十二届黔东南州政协常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