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女性抗争精神史书
——读石庆慧中篇小说集《月无声》有感
□姚 瑶
侗族女作家石庆慧的中篇小说集《月无声》于2024年4月出版发行,这是一部入选中国作家协会2019年度少数民族文学重点作品扶持项目的作品。
这部小说都是作者熟悉的侗乡生活和农村琐事的底层叙事,她以敏感的笔触和人文关怀,用女性视角和立场反映当下生活,展现侗乡女性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
《月无声》《永生的蝴蝶梦》《落眠》《失语者》《梯田流云》《女人树香》《山里的太阳》七个中篇均可独立成篇,又仿佛是一个整体的书写。这些作品隐藏着艰难、沉重和哀伤,尽管读起来颇感沉重,但在石庆慧行云流水的叙述里,侗乡女性命运的抗争精神跃然纸上,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引发读者对偏远侗乡女性普遍生存状态的反思。
书写女性苦难命运与不屈抗争,仿佛成了石庆慧当下创作的主基调。《永生的蝴蝶梦》《落眠》中的冷月妹和阿珍,妮子和母亲翠香的人生经历在石庆慧现实主义的笔调下仅仅是一个个案,成功的人物形象塑造为我们研究她的小说提供了参考。比如她在《月无声》里塑造的粗暴的冷老秋,重男轻女,思想观念陈旧落后。这个人物形象在过去的乡村普遍存在,属于见怪不怪。翠香在腊月生下妮子而得月子病,冷老秋出于疼爱妻子去结扎,儿子溺亡后他认为是妻子和女儿使他断子绝孙,生活没有了盼头,整天以酒精麻木自己。冷老秋是男权社会的一个隐喻,石庆慧大胆地写了出来,这个人物形象的存在对小说情节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那天,冷老秋喝了酒后照例将我妈毒打了一顿。不管我妈有没有错,也不管他们争不争吵,冷老秋只要喝了酒,我妈就必定挨打。”不堪忍受家暴离家出走的翠香以及叛逆的“我”都有着强烈的个性特征。这些人物的存在,势必要求我们放弃道德批判:翠香在“环城西路”出卖自己的身子,“我”16岁时外出到江城寻找母亲差点掉进魔窟。“我”和冷老秋到江城寻找母亲,不料母亲欠房租不辞而别,冷老秋找房东要人,却被打得奄奄一息。最后,他们一家三口互相搀扶着回到家……在这里我们谈到放弃,并不是出于自觉而是出于无奈。
这正是石庆慧的聪明之处,对翠香的命运进行转折式的书写,表现出作为一名有担当的作家在诉求一种人性的自省,流露出对侗乡女性不甘堕落精神状态的赞美。她的聪明使我们看到了人性缺陷的同时也领悟了人性善良的一面。
石庆慧在小说《女人树香》里,将一个饱受折磨的少数民族女性树香的经历和“我”作为驻村网格员亲力亲为帮扶树香男友一家的经历交叉书写,细致入微地呈现树香、万年海等人贫困和窘迫的生活现状,极富张力,故事在娓娓道来间向纵深推进,给人以希望和振奋,传递着向上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优秀的作品大抵都有悲天悯人的审美追求。作为女性作家,石庆慧对女性生命的关注和理解,更多一份温柔的悲悯情怀。在《月无声》里,回荡着独属于小说的那种智慧之声,她毫无回避写艰难、沉重和哀伤,以手中的笔持续点亮生活的一抹暖色:生活,命运,以及侗乡这片土地上的爱——哪怕隐藏在光芒之后,哪怕隐藏在日常的阴影和岁月褶皱之中。
难能可贵的是,她作品中的女性面对悲剧性的人生命运时,没有怨天尤人,只有抗争精神。她在努力为自己笔下的女性找到一条光明的前途。
《月无声》
石庆慧 著
云南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