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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2期 本期34874版 当前A4 上一版  
正文 发布时间:2024-03-07

个体的生命认知


——首部侗族编年纪实体自传《侗妹》读后


□姚  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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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侗妹》

龙月江  著

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


  我们对文学的最初记忆是从故乡开始的。

  当故乡所熟悉的人和事都已经老去,故乡就成了我们的一场梦。我们执着于对故乡的回忆,书写曾经老去的人和事,因为那是我们剩下的唯一的、狭窄的通道,我们从这个通道陷入无限绵长的回忆,试图实现那些人和那些事的“纸上江湖”。

  故乡,生命的胞衣之地,留有我们生命中最温暖的记忆。我曾经在诗歌里这样写道:“对于浩渺的宇宙,你太小了/对于我,你却是辽阔的/我可以不存在,但你一直在那里/我一直在地图上寻找/更加缩小版的你/然后放大,放大,再放大。”

  我们从故乡出发,怀念过去,感恩当下,遥想未来;我们从故乡出发,在都市里奔波忙碌,永远浸染着故土的气息;我们从故乡出发,故乡给我们善良、爱与力量。

  现在,让我们回到文学的话题,回到《侗妹》这部作品上来。

  对于故乡,对于我们童年曾经生活的地方,我一直怀抱着天然的亲切和朴素的情感。随着我们远离故乡,故乡的记忆也在慢慢消逝。龙月江与我同是天柱人,她的出生地与我老家一山之隔。当我阅读《侗妹》,追随龙月江质朴如泥土一样的文字,就会在对故乡的追忆中再次重温那些恒久的感动与难忘。正如全国政协常委、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会长白庚胜在这本书的序言中写道的:“其绝大多数为只有他们自知的秘密,也有极小部分属我们共同的记忆。”

  天柱是一块产生作家的热土,前辈为我们打开了文学的天窗,在童年的时候就接受文学的熏陶,民间故事和随口吟唱的侗歌为文学提供各种可能。老一辈的张作为、滕树嵩、粟周熊、刘荣敏、谭良洲、袁仁琮等作家为我们树立了榜样。同样,龙月江从僻静的侗寨走到北京,为我们留下厚重的《侗妹》,这种力量是无穷的。

  《侗妹》以人生的丰富经历、人世间无限眷恋和朴实无华的文字为我们提供了无限可能,为我们呈现了湘黔边界一个侗族地区在特定历史时期的人文生态和经济社会发展,在特定历史时期进行宏大的叙事,为我们后一辈人了解和探究那段历史提供了参考。从侗乡走到北京,不仅仅是空间的距离,更是一个民族、一个少数民族同胞的自信。从1946年到2021年这75年的时间跨度,足以塑造一位勤劳、勇敢、自信、自立、慈祥、乐观的侗族妇女的立体形象。

  每一个人都代表着一个时代,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历史,“个人史”也见证了时代共同的历史。龙月江以写实的手法呈现了社会变革中一位底层侗族妇女如何与时代同呼吸共命运,真实反映了侗乡的巨大变化。同时,这一部作品的出版发行,也是我们平凡普通人在社会历史进程中的声音,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时代的进步与社会的变迁。

  《侗妹》是我国首部侗族编年纪实体自传,鲁迅在《且介亭杂文》序言中谈到作家的编年文集时说:“分类有益于揣摩文章,编年有利于明白时势,倘要知人论世,是非看编年的文集不可的,现在新作的古人年谱的流行,即证明着已经有许多人省悟了此中的消息。”编年自传如果仅仅是逐日罗列材料,便成了流水账。一部严谨的编年纪实体自传应是在编年中融合纪传的叙事手法,并从年表、传记等体裁中引录文献材料。《侗妹》就是龙月江以自己“个人史”为视觉,完全依照事件发生的顺序,一年一年地写下去,把自己的历史融入了整个时代。在具体创作中,其连贯性不但体现在事件的记录和梳理上,更体现于在逐年的叙述中,顾及自己的人生和思想变迁、性格变化与整个时代的同频共振。

  她的“个人史”是自己的生命历史,在叙述过程中有血有肉,独立成章。文字里饱含对身边亲人和朋友的深情,每一个个体的故事都令我感慨良多。阅读这些充满温度的文字,感受从一个具体的家庭到整个国家、从一个具体的人到整个社会族群向善至善的力量,读着读着就会流下眼泪。正是这些有温度的个体构成了我们这个时代的温暖。

  每个人都可以书写一部关于自身发展历程的历史。“个人史”的出现,某种程度上也体现了集体主义整体历史观之外的个人主义的局部历史观转。书写个体生命是对命运与历史的回望。龙月江以深情的目光和手笔,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永不消逝的个体生命认知,呈现出对历史、社会的理性批判、深入思考及自我反思,展示了个体对家乡、对祖国情感所蕴含的思想价值。整部作品呈现的真情实感难能可贵,既是属于她的个体生命认知,也是个体对于这个时代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