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的泉州古城排水系统

□文/图  赖  晨

泉州另称温陵、刺桐、鲤城。唐玄宗开元六年（718），泉州已有夯土版筑的城墙。其老城区（鲤城区）有一个奇特的排水系统——八卦沟，是唐代以来泉州府的子城、罗城遗留的濠沟、池塘，经过宋元时期逐渐连接成排水渠道，大小沟渠遍布市区。

名称由来

明万历《泉州府志》云：“罗城、子城内外濠沟，如人之一身，血脉流灌，通则俱通，滞则俱滞。”其大动脉即八卦沟大濠。“唐文宗太和中（827—835），刺史赵棨于郡城东南开天水淮以肥沃南洋之田”，时城内有濠沟5条，与城外护城濠相通。外濠宽深丈余，把城东南的积水引来灌溉农田，取得城内排水和城外肥田的双重效益。唐哀宗天祐三年（906），王审知营建泉州子城，在城内开排水沟，全长8253尺（唐时一尺约合今30.7厘米），分主沟11条、支沟5条，以及许多分沟构成明沟、暗渠交错的排水网，奠定了日后城内排水系统的基础。

五代以后，随着城区的拓展，排水沟历代迭有扩建和疏浚，尤其是明孝宗弘治十一年（1498），御史张敏主持的一次大规模疏浚，按古代伏羲八卦与方位相配学说，为东离、西坎、南乾、北坤、东南兑、西北艮、东北震、西南巽，将城内排水沟系统，按方位分别用相应的八卦瓶放置，故民间也称其为八卦沟。

史载八卦沟“深阔可通舟楫”，由此东往可入东海，西去是水门船舶司，而且沟道“萦回曲直，景色秀丽，殊增郡城之胜”。

主要特点

泉州八卦沟有规模宏大、布局合理、沟池配合等特点：

一是规模宏大。唐代以来，泉州城有护城河、外濠7条，城内河支沟（今称“八卦沟”）5条，构成了密如蛛网的排水、交通系统。古城内外，大小桥梁不下百座。《晋江县志》载：“子城有内沟外濠，罗城又有内沟外濠，重重环绕。一以限戎马，一以利转运，一以通宣泄，深沟高垒，巩固吾圉。”主沟、支沟总长达9500米。至八卦沟大濠两岸，皆叠砌宋代建筑风格的筏形堰岸，能承载、负重，此种堰岸虽年代久远仍不变形不坍塌。而且，八卦沟不论主沟、支沟，都有足够大的截面积，满足容纳与过水之需。

二是布局合理。八卦沟其实呈“金交椅”形状，因为泉州城外属清源山南坡直至晋江沿岸，属于清源山余脉，北高南低。从清源山分别向西南、东南延伸的冈陵坡崎，三面高地刚好形成一个交椅背状或簸箕状，雅称“金交椅”形。

因此，城内高地陡坡处大多无沟，八卦沟的分布有四个区域：城中心区（“交椅”内）、东北区（“交椅”背外）、西北区（“交椅”背外）以及大八卦沟以南至溪边的南区（“交椅”前）。城内中心区集流面积最大，共有谯楼内沟、东沟、南街右沟、西沟、水尾流沟等五大支沟，规模最大，走向也比较复杂，总体虽是自北而南，但也有转折相连。四区因受地势影响，互不通联，但各支沟都有出水口，汇入外城濠，最终导入晋江出海，形成一套完整的排水系统。

三是沟池配合。古代泉州，还在城内外配置一些池塘，有的是原来低洼停水的天然池塘，有的是人工开凿的，以容纳积水、辅助排泄。

清乾隆《泉州府志》载，当时城内较大的池塘有11处。城内中心有百源川池及与之相连的放生池；稍东有凤池；肃清门外南有唐天宝六年（747）设的放生池，周长达4里；南宋庆元六年（1200），太守刘颖募工浚东湖时辟的放生池；还有镇西池、洗马池、何厝池、杜厝池、蔡厝池、蕃佛寺池等。较大的寺庙内也都凿池，如开元寺、承天寺、府学、明伦堂等。其他中小池塘不下二三十个。这些大小池塘，平日可以容纳雨水，又可供浇菜、洗涤之用；大雨满溢，则通过明沟暗渠导入八卦沟支沟或出水关排入外濠。

四是利用环城的护城濠排水。泉州城的七个城门：仁风门（东门）、义成门（西门）、德济门（南门）、朝天门（北门）、通淮门（涂门）、临漳门（新门）、南薰门（水门），都各有水关与护城濠通连，以宣泄来去之水。

整个泉州城周围，工整地环绕着护城濠（俗称“湖岸”），西南边则巧妙地利用天然破腹沟做“护城壕”。城内各区八卦沟的主沟、支沟泄出的水，也因不同地势导引，经各城门的水关注入外城濠。这样，护城濠通过接纳城内的排水，发挥水利工程的作用，一举两得。

历代疏浚

八卦沟发挥作用到如今，与历代的疏浚密不可分。

北宋治平三年（1066）夏，大雨倾盆，“坏民屋数千百家”。翌年，郡守丁竦就“穴城为门”，把积水排出城外，引入晋江，并把它建成一条可“纳潮汐”的沟道。南宋嘉定年间，郡守真德秀又命五厢居民，开浚官沟5029丈、明沟3000丈。

到了明嘉靖三十二年（1553），知府童汉臣又浚内外沟河，使之通江潮，船可以开到府学前。当时的泉州名宦蔡克廉记载了此事。如果把“文者经天纬地”理解为人类改造自然的实践，从而创造出人类的文明，则城内水道的规划、建设、维护、管理得好与否，确实与该城市的面貌文明与否有关。城内水道通畅，舟楫往来，交通便利，环境良好，景致优美，确是文明进步的体现。明隆庆二年（1568），知府万浚又大加疏浚，并在临漳、通津、迎春三个水门设置可供启闭的板闸，“设夫看守，听小舟往来”。以后又在城内“聚石级，置小舟，以便民间转运”。

清乾隆年间的八卦沟疏浚，中途停止。嘉庆七年（1802），泉州新知府王绍兰又一次疏浚，“总计大小支沟长九千七百八十二丈”，内外之水出入自如，“涤其秽矣”“钟其美矣”，八卦沟复又“吐故纳新，血气和平，肤革充盈”矣。

总之，八封沟排水系统堪称城市排水道的典范，是古代泉州城池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体现了古代中国人民的智慧。

泉州府城池图（清乾隆《泉州府志》）

八卦沟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