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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发布时间:2023-12-28

夜游且兰古国


□刘爱珍


夜色如水,玄月初上。

一名异乡的女子,带着2300年后的沧桑,赴黔地,到黄平,站在西南边陲酋长国——且兰古国的遗址之上。

水上丝绸之路的摆渡人早已上岸,通商的最后一艘琢船停泊水岸。“日泊船只百数十”的繁荣景象已不复存在。

江面点点渔火,毗邻的旧州城华灯闪烁。

人约黄昏后,苗家男女打马走过的“嘚嘚”声、叮叮当当银饰的撞击声,穿越庄硚灭且兰国时的战马声,渐行渐远,隐入尘烟。

城楼上篆书的“且蘭古國”,字样崭新如昨。披挂几盏应景灯,昏黄的光线,穿透黑夜,直通天庭。

朦胧,幽静,神秘,又寂寥。

微风撩动着我的裙裾。我踟蹰再三,一步一步登临。“噔!噔!噔!”高跟鞋叩击着青石阶,如同踩上艺人手中的小鼓,声响清脆,却不吵闹。

深夜的古城,一间又一间的店铺,早已打烊,只有那莹莹的灯火,照亮孤寂的长街。

旧州城里,蚩尤的后人,依旧血脉赓续,基因传承。苗裔们身上穿的,头上戴的,独有的刺绣图腾,就是文字。

旧州城,一座多难却又生命力顽强的城。几经重建、繁荣、毁灭;再重建、再繁荣……中原文化与苗蛮文化在这里交互绵延、相融共生。

图腾,只负责记录,却从不评说。

古城墙、石板街、马头墙、老商铺……徽派的建筑,带着明清时期富硕的样子,走进了崭新的时空隧道。

临街的商户,那雕龙刻凤的小轩窗,会不会在某个人头攒动的日子悄然开启?

他家浓妆淡抹的如花女子,会不会抛出择婿的红绣球,砸中街边某位拙笨书生的脑袋?

文昌宫、天后宫、万寿宫、仁寿宫……在岁月的斑驳里,诉说往日的繁华与沧桑。

夜幕下的旧州城,仁寿宫灯火通明,进出的人,都披着一身药草的香味,或步履蹒跚,或行色匆匆。

那苦涩中带一丝丝清甜味儿的,是舒筋活络的艾草香;那风里飘过一缕淡淡菌香味儿的,是利水渗湿的茯苓香……

我微闭双目,鼻吸口呼,迷醉地吮吸着空气中悬壶济世的悲悯味道。

“嘀嘀!嘀!!”一阵车喇叭声,正五迷三道品味着中药“五味”的我被唤醒。

“走啦!”朋友推了我一把。

是的,夜已深,我该走了!

神秘的且兰古国,等待复苏的旧州城,依然倔强地屹立在峰峦叠翠的苗岭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