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光璐——两任浙江萧山县知县的凤冈人

□文/图  白  东

卢光璐，字石甫，号古愚，清贵州龙泉县（今凤冈县，下同）卢家花园人，知县卢师武第三子，乾隆丁酉科（1777）拔贡。其两次出任浙江萧山县知县，为官清廉，颇有政声。此外，卢光璐不仅工诗，而且善书，是位颇具文才的官员。

初得赏识，始任萧山知县

乾隆丁酉年（1777），卢光璐中得拔贡。拔贡，是清代选拔人才的一种制度，初定六年一选，乾隆七年（1742）后，改定“十二年一举”，其实就是由地方学政选拔秀才中文行兼优的人贡入京师，待会试、廷试及格后，依成绩优劣分成一、二、三等，以七品京官、县官、教职任用之，三等之外者，罢归返乡。卢光璐在拔贡后，“以遴选入都”，曾在京城的四库馆做过抄录官，在之后十多年的时间里，其官任何处，至今难以考证。

嘉庆三年（1798），卢光璐出任浙江长兴县县丞，在同治《长兴县志·卷十九·职官志》县丞年表中有载：“卢光璐，贵州龙泉人，拔贡，嘉庆三年任。升去。”在长兴县任县丞期间，正逢经学大师阮元出任浙江巡抚，由于卢光璐在各方面较为出众，加之颇具文采，所以阮元对其“极赏之”，后命其“充巡捕官”，又“奏题知县”（王端履《重论文斋笔录·卷五》载），卢光璐才得从长兴县丞“升去”，于嘉庆七年（1802）署浙江萧山县知县。

民国《萧山县志稿·卷十二上·官师表二十五》知县年表中有载：“卢光璐，（字）石甫，贵州龙泉人，拔贡，（嘉庆）七年（1802）任。”这是卢光璐第一次出任萧山知县。署任萧山县知县后，卢光璐重视县域内的教育发展，鼓励县内士子积极考取功名。其在任期间，“课士有方”，而致萧山县在嘉庆年间“科甲鼎盛”，科举成绩，可说不俗。其间，阮元看到卢光璐政绩不凡，更是赏识，还将卢光璐“送部引见”，使之名气大增，也让萧山县百姓更加认可这个从黔山中走出的“父母官”了。

正在得到上级重视之时，卢光璐却作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就是辞去知县职，回乡奉养双亲。这时，远在贵州龙泉老家的双亲已老，需要人来赡养，而作为深受儒家孝道文化影响的卢光璐，自然愿意“乞养回籍”，以奉双老。殊不知，这一回家，卢光璐一直到嘉庆十七年（1812）才“养亲事毕”。

又官萧山，孤独尽在诗中

嘉庆十七年（1812）九月十九日，卢光璐的母亲杨氏去世，卢光璐极其悲痛。是年十月，贵州巡抚景敏上疏“题报知县卢光璐丁忧事”，卢光璐便开始在家丁忧。十一月十五日其母入土后，卢光璐才渐渐地从忙碌且悲伤的日子里走出来，面向新的生活。

嘉庆二十四年（1819），距卢光璐开始丁忧已达七年之久，命运的风又一次要将卢光璐吹到浙江萧山。是年八月，浙江巡抚陈若霖上疏“题请以卢光璐补授萧山县知县事”，便得到上级同意，“部令（卢光璐）仍赴浙江”，卢光璐才得以“坐补原缺”（王端履《重论文斋笔录·卷五·十三》载），又回到浙江萧山县任知县。

第二次任萧山知县的卢光璐，已然经历过岁月的沧桑，而且“时年已老”，再难有曾经年少的心志，而且故交渐少，在这异地他乡，留下的仅是苍凉与孤独。

卢光璐曾留诗一首，可见其当时的内心感情：

此行借冠自何人，山水原非旧日春。

箬笠棕衫谁似我，湘湖深处独垂纶。

此后，卢光璐常与好友王宗炎诗文唱和，以此来遮盖心中的孤寂与悲凉。王宗炎，浙江萧山人，是清代著名的藏书家、文学家，字以除，晚号晚闻居士，乾隆四十五年（1780）进士，学问渊博，有“东南硕师”之誉，著有《晚闻居士遗集》等。卢光璐与其“交最笃”，两人常以诗互赠，传为一时佳话。

后来，卢光璐在萧山的朋友逐渐逝去，加之身心渐老，亲人渐离，其排遣孤独的一道道屏障不断消失，孤独之感日渐加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卢光璐只有把这一切写进诗中，让诗句来包容孤独。

一个秋天的夜晚，明月斜照，轻风微摇，卢光璐邀请王宗炎之子王端履一同登游吴山。登顶吴山后，卢光璐环望四周，西湖水静，吴山月明，再想到过往，想到双亲、故交以及这些年奔波的岁月，还有自己垂老的躯体，即使有王端履相伴，心里却还是孤独，加上这秋夜的轻风微寒，一阵阵吹拂着，卢光璐感慨万千，见景生情，当即口赞一首七绝：

新人定与故人殊，金屋装需论斛珠。

记否吴山联袂日，一轮明月浸西湖。

明月还是曾经的明月，西湖也是往日的西湖，可是，新人已非故人。

此诗写后不久，卢光璐“辞矣”，便离开萧山，又一次回到黔北龙泉老家。

书法遗墨，晚节亦坚清白

卢光璐不仅能诗，而且善书，最能行楷。至今还有其留下的一幅书法作品存世，是一幅在萧山县时书写的对联，联曰：云鹤随飞盋，湖龙入净瓶。该联上联尾字“盋（bō）”，其实通“钵”，“飞钵”与下联中的“净瓶”，俱佛家器物，不难看出，此联极具禅意，而作为一方知县的卢光璐为何会写出这样一幅带有禅意的对联呢？

道光二年（1822）初，在萧山知县任上的卢光璐患病，久不能愈，欲“以老病乞休”，休养身体。于是，浙江巡抚帅承瀛于八月上“题为萧山县知县卢光璐患病难以供职请准解任调理事”一疏，请示上级意见。

得到上级批准后，卢光璐便离职。据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可知，道光三年（1823）五月卢光璐仍为“萧山知县”，而到道光四年（1824）六月，则记载卢光璐为“原萧山县知县”，所以，卢光璐应该是在道光三年五月后至道光四年六月期间离职的。但是卢光璐在“卸篆之日，即已断炊”，而且身上没有银两，以致“贫不能归”，只能“寓居萧寺”。堂堂一位知县大人，退休回家竟然没有盘缠，还借居寺庙，可见其为官时的廉洁清白。这里的“萧寺”就是萧山县城内的祗园寺，该寺“在县西北一百步”，卢光璐寓居于此时，虽贫净，但其“处之泰然”，并且“日赋诗以自消遣”，可见其豁达乐观之心。后卢光璐在“同人”的帮助下“方得归里”。兴许，在离开祗园寺时，卢光璐为表达感激，才写下“云鹤随飞盋，湖龙入净瓶”一联以赠。

返乡十年后，卢光璐“尚无恙”，虽其卒年不详，但应是高寿才驾鹤西去的。

卢光璐的一生，不论是奔波于官场，还是往来于江湖……唯一不变的还是他心中那廉洁为官、勤政为民的初衷与使命。

笔者摘录卢光璐至交王宗炎的《依韵答卢石甫明府二律》，以飨读者，从中或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解读卢光璐。

诗曰：

其一

迎来竹马又三年，爱景薰风话果然。

抱牍人稀淳近古，放衙吏散冷如禅。

刘公棠芾思周甲，杨尹坊崇仰昔贤。

珍重瑶华耀蓬荜，新诗合口与碑传。

其二

政成畏垒大穰年，懿戒箴犹视欿然。

过期唤醒蕉鹿梦，当头喝破野孤禅。

相期晚节坚清白，独抱初心向圣贤。

此日因公曾至室，他时附骥或同传。

卢光璐对联书法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