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开

□罗国炳

不经意间,进入四月,我家院坝里的各种草木安静地绿,花儿安静地开。它们大多都不喜欢张扬,然而,其中的金银花一旦开起来,就花香四溢,热情奔放,打破了庭院里的宁静!

两年前,我装修房子时,凭个人喜好,对院坝作了一个规划,其中留出一溜空地没有硬化,向下挖掉一部分土壤,又回填腐殖土,并砌了一排几十公分高的砖墙,把土围在里面,成为花圃。

我在花圃里种满了凌霄、茶花等,但总觉得砖墙边还少了什么,该种些什么花呢?金银花!记得小时候住在农村,山岭上、沟溪边、路坎下,老远就闻到一阵花香,循着香味找去,啊!原来是金银花。既然此花能随处可见,想必也容易移栽成活。于是,我和妻子回老家,找金银花,满载而归。

回到家,我把金银花藤剪成许多十几公分长的小节,扦插在腐殖土里。没想到,金银花的生命力这么顽强,很快就抽藤长了起来。藤蔓沿着栏杆密密麻麻地长,把栏杆里外围得严严实实。

倒也不辜负它的另一个名字——忍冬,它能熬过最冷的时节,悬着一根根褐灰色的、若无生机的藤,丝毫不引人注目。然而,越过冬季,它就迫不及待地长出了新的藤蔓,一串串花蕾在一夜之间,从嫩叶后悄无声息地盛开,散发出独有的芳香。要是刮来一阵风,它的香味瞬间扑鼻而来,似浓又淡,沁入心脾,让人忍不住要多吸几口,方才过瘾。

金银花的花瓣,有一根火柴棒那么长,白色或黄色,质地柔滑娇嫩,一排排对称地挂在藤的两侧,像一串串鞭炮,还有一层短柔毛护着。白得那么可爱,黄得那么诱人,让人总忍不住想摘几朵放在手心里,把它的香气收藏起来。朋友说:“摘下它吧!晒干了,泡水当茶喝,有清热解毒、疏风通络的功效。”我不忍心这样做,任由它自然凋谢,回归大地。

有时候,小区里的人老远闻着花香,会走过来,驻足观看。于是我把院子里的摇椅腾出来,放在走道边,方便路过的人坐下来,闻闻花香,稍作歇息。当人们陶醉于花香,嘴里“啧啧”称赞时,我心里的满足感、成就感充满了整个院落。

然而,老天却时不时跟我开个玩笑,谷雨的前一天,中午时艳阳高照,下午却突然阴云密布,来了一场瓢泼大雨。雨点在我心头乱跳,那挂满围栏的金银花,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肯定会要被打得七零八落。等雨停了,我急匆匆地赶回家。啊!花依然在那儿,灿烂着呢,似乎比先前还要精神些。看来,花开花谢,用不着人操心,随它去吧!

当然,也不能任由着金银花猛长。今年它刚抽新藤时,我准备修剪一下,妻子却阻止了我。而现在,由于新藤太过茂密,一簇簇从栏杆高处罩下来,里边蔓与蔓互相缠绕,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天都会落下一地的黄叶,显得有些杂乱,等过了花期,还得给它来一次彻底地修剪。

每天傍晚时分,妻子都会拿着一把小铁铲,在院子里东瞅瞅西看看,若发现有凋落下来的茶花,就翻一抔土把花盖住;看到凌霄花长得不够旺盛,就用铁铲给凌霄花松松土,反正来来回回没个停歇。而我,则坐在板凳上发呆,或站在金银花面前,静静地注视它……风来了,带来缕缕清香,比栀子花淡雅,比兰花浓烈;风走了,吹拂起那片密密麻麻的绿,中间夹杂着白色和黄色的花,像极了少女的裙,在那儿微微舞动,温柔又文静。

入夜,屋里香气氤氲,枕着花香入睡,真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