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箬笠，绿蓑衣

□杨兆宏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每当念到张志和的这首词，脑海中就会出现一幅画面：春江水暖，烟雨迷蒙，天空白鹭，江上渔舟。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渔父立于舟中，身子一甩，大网向江面撒去……

　　斗笠，蓑衣，这两样记忆中的农村老物件，随着时间流逝，快要湮没在岁月的长河里了。

　　家乡的斗笠是用竹子和笋叶做成。面子是竹篾青部分，里子是第二层竹篾，中间夹着笋叶。最后用金银花藤茎编制成人头大小的圆形帽碗，将其固定在里面，就可以戴了。蓑衣是用一种叫“蓑草”编织的像衣服一样的雨具，所以叫蓑衣。做好的蓑衣像一只大蝴蝶，披在身上，再大的雨也不会淋湿。蓑衣通风透气，经济实惠，经久耐用，是过去乡下人家不可缺少的雨具。

　　我们这里是山区，雨水不稳定。过去，每到春旱，老天久不下雨，插秧比较困难，所以下雨的时候，人们就与老天争时间，抢着插秧。下雨之前，生产队长早已做好了分工，雨一下，负责引水的人就从各处引来雨水，一块田一块田地灌满。每有一块田灌满了水，就会有人使唤着耕牛，先用犁将田土翻过来，用水浸透、泡软;接着用耖把泥土耖碎，使之成为小颗粒;最后用耙将整块田耙平。耙田看似简单，其实是一项技术活。如果一块田耙的不平整，田里的水深浅不一，泥土不平，就会影响庄稼生长。

　　水田整好了，下一步就是插秧。秧苗早已由妇女们拔好扎成小把，均匀地抛到水田各处。插秧不分男女，谁快谁上。“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稻，退步原来是向前。”布袋和尚的这首《插秧诗》，惟妙惟肖地写出了插秧的情形，且一语双关点出了出道的玄机。插秧时多数情况下是雨天，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远近山间，雾气弥漫。劳作的人们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像一个个在田间劳作的草人儿，很是有趣。他们弯腰的，逗笑的，时不时还有人放声高歌，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那使唤牛的吆喝声嘹亮悠长，尤其好听。

　　我曾经也戴过斗笠，披过蓑衣。农村田地分包到户后，耕牛作为最重要的劳动工具，按人口几家可以分一头，轮流放。那时，我还没有上学，放牛的活儿理所当然地落在我的身上。有时候赶上下雨，母亲就把长长的蓑衣披在我的身上，再戴上大大的斗笠。我胆子小，不敢把牛绳松了放，就牵着牛绳，在路边、沟渠埂上草多的地方放牛。因个子小，斗笠又大，蓑衣都快拖到地上了，远远看去，只见斗笠和蓑衣，哪里能看到放牛的小人儿?

　　后来上学、工作，与农村渐行渐远。而随着生活条件的变化，雨具也先进了许多，蓑衣，斗笠逐渐退到脑海中隐秘的一角，成为了珍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