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 与 牡 丹
□王彦月
“嗯,好甜。”我皱皱眉头,庆幸终于没有再吃到酸的了。
橙黄的皮掉了一地,我头上的枇杷树还在摇晃,碎掉的阳光扫过我的后颈,我蹲在那里,只沉溺于刹那间的甜蜜。
果林旁是一片空地,稀稀疏疏种了几株花,那时我本该捧着课本,执笔苦苦计算,但始终受不了枯踩的压制,同友人跑到乡野偏僻处。
我头大,漫长且无情的数字逼我要不知从何捏造的结果,关键是试卷上猩红的分数,瞬间顿失了人间希望。
于是我计划了逃离。在枇杷树下肆无忌惮地松懈些,远处山坡上阴一块亮一块,葱葱不变的披装大抵又换过一年。
山下是牡丹园,当然也有兰花之类的贩卖。
我转头看到果林旁的空地。空地上花开了,稀落的几棵牡丹,几朵红花坠着重瓣,随风摇曳着。
空地左旁的小道突然迎来了新客。我不认识来客,因而会面更有趣味性——
红艳艳的花突然晃动几下,继而淹没进褐口的一开一合中,花没有了,我望见来客顶着两个灰蒙蒙的角,侧头,迅速地嚼完那朵花。
嗯?我停下来,手里还剩一小块的枇杷掉下三个核。
来客并没有淡然地离开,红色还留在它黑色的唇上,下一秒,它扬起两只前蹄,在空地上欢快地跳了起来,鼻环也随之晃动。
我似乎听见它的欢叫声。“去!”空地上又多了其他人,把裤脚高高卷起的放牛人手里还拎着几棵花菜,此时,我才明白它原也不是散漫的。
我把最后一块枇杷塞进嘴里,它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我,我也看着它。
快乐,充斥着两双眼睛。
纯粹的坦白在我们之间展开,它平静下来,随着放牛人远去,我意识到花已经吃完,枇杷也只剩下了核。
果林迎来一阵清风,拂散焦热,更多的枇杷掉落下来。
倘若没有痛苦的点缀,常有的幸福也不过平淡。
那朵牡丹花,一定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