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 落 有 时
□子为
早起,趁儿子还在酣睡,我出门走路,类似老年人锻炼身体。
三月,春风劲吹,老树新芽,紫荆花开得比火焰更为鲜艳,绯红的香樟树叶,在草地上、路肩、路面落了一地。
回到家,已经起床的儿子问我去哪儿了?我说我去走路了,让他猜猜我看到了什么?他瞪着眼看我不回答。我说我看到春光了,他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我接着说,我看到了去年冬天掉光树叶,看上去像是被烧焦的银杏树上,一粒粒小叶子爬上了枝头;我看到了落叶松顶上,一团团像花又像叶子的嫩黄绿色的帽子一样的树尖,比那些又长又黑的松针醒神明目,那些落叶松估计今年会长高一截;我看到了鸟儿们在桂花树冠中,追逐打闹,想来是求偶或者交配;我看到了像大米一样的小叶子,在一条条石榴枝上,从树根一直长到顶尖,好不热闹;我还看到了香樟树新叶繁茂,绯红的老树叶飘零……
儿子不再看我,也不再听我说话,估计他心里在想,这个老爹太能装了。不过他也不再啜泣,不再因为醒来没见着我,就喊着让他妈妈给我电话,追我回家。这挺好!
其实我想给他说的,是春天落叶的事情。
秋风扫落叶,这是我们向来就知道的,也一直以为是颠扑不破的,以至于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所有的叶落,都发生在秋冬。其实不然。
在儿子更小些的时候,因为有好一段时间晚上不愿意垫尿不湿,也不喊我把尿,尿床成了家常。我忍了几次之后,对又一次尿床的儿子火大,告诉他说晚上想尿了必须喊我把尿,否则再有下次,就必须穿尿不湿睡觉,儿子委屈地点头答应,然而还是很快再次尿床了。不过我好像忘了上次的暴脾气,儿子也像是忘了之前的承诺,就这样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几次,儿子晚上突然自己起来上厕所,不再尿床,不用我给他把尿,甚至不用我陪去厕所,不开灯就自己搞定了。这好像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儿子自己倒是没啥特别的反应。
再说女儿,前些日子姐姐的儿子结婚,我周末加班没法回去,妹妹先到我家接了爸妈,带着我近五岁的儿子去了她家,以便第二天他们开车载着一起回去;妻子不敢自己开车,则带着三岁的女儿坐高铁赶回去。妻子计划第二天带儿子返回,周一上幼儿园,女儿则留给爸妈照顾,在老家多呆一晚。对于一出生就没离开过我们身边的女儿,能否在爸妈不在的情况下,和爷爷奶奶在老家多住一晚,我们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不过我们的担心倒是显得多余了,和爷爷奶奶多留一夜的小家伙,没有半点不适,老妈告诉我说,女儿对于和她二伯父家的堂姐、甚至姑姑家表哥多玩几天,一点不乐意都没有,并没有一定要赶紧回来的急切。
我们一直以所学、所见、所记得、所感知的东西为尺度,衡量一切;却忘记了,我们所学、所见、所记得、所感知的,未必正确,更不可能涵盖一切。就像叶落不只发生在萧瑟的秋冬,也发生在和煦的春光里。我们需要耐心,需要等待,需要谦虚,需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