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小说创作的新境界

——读侯乃铭小说《黔中魂》

□向笔群

　　侯乃铭是贵州一个关注历史与现实的青年作家。早在大学时代就写出以甲午海战为背景的长篇历史小说《樱花飘零》，表达他的爱国主义情怀。而后发表的关注现实的小说《可怜的我》，对底层农家小孩的关照，凸显一个青年作家对弱势群体的悲悯情怀。几年前出版的长篇小说《最后的梦园》表达他对未来社会的忧虑与思考。最近出版的长篇历史小说《黔中魂》，以宋元时期蒙古与西南民族战争为背景写作的一部文学作品。

　　书写黔中大地历史的史诗性文学作品一直是贵州文学界长期关注的创作主题。有不少作家跃跃欲试，但是最终创作的成果甚微，让不少黔地作家望而兴叹。而乃铭作为这类题材的挑战者，以三年的时间苦心励志，写出洋洋洒洒近50万字长篇历史小说《黔中魂》，弥补了这个创作题材的空白。他选择公元1235年——1279年的宋蒙战争为背景，以史诗性笔调书写古黔中地区两个地方政权“思州田氏”和“播州杨氏”协助南宋对抗蒙古的历史故事。

　　黔中“思州田氏”和“播州杨氏”两个土司政权，本来是两个矛盾深厚的地方土司，在黔中遭到蒙古进攻之时，却又团结起来同仇敌忾，共同抗击外来之敌。在那个时代是一件很值得人们赞赏的事情。小说引用乌江边相传的田秋书写“黔中砥柱”为小说引子，让人感受作者对黔中这片土地的文化认同。

　　《黔中魂》以序章、十七章及终章等十九章构成，脉络十分清晰。主要书写宋蒙战争中古黔中地区播州军与思州军共同抗击蒙古军队战争历程。小说叙事的视野比较广阔，有一种史诗性写作的格局。小说塑造了黔中两位名仕冉琎、冉璞兄弟与南宋四川主帅余玠的关系。在余玠支持下冉氏兄弟主持修建合川钓鱼城。1259年，蒙古大汗蒙哥亲率数十万大军围攻钓鱼城。播州军与思州军杨文、田景贤则率军协助南宋名将王坚死守钓鱼城长达九个月，蒙哥大汗及蒙古督元帅汪德臣在内的许多蒙军精锐都命丧钓鱼城下。

　　小说塑造了上百个人物形象，可见作者驾驭人物群像的能力。人物的刻画也颇见功力，写出了每一个人物独特的个性。显然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长达四十多万字的作品，没有构思与叙事的基本功，很难写出像《黔中魂》这样大气磅礴的优秀作品。

　　《黔中魂》采用全景式(全知全能式)表现手法，这就需要作家的学识领域宽阔。每一次写作其实就是作家给自己创作设置一次障碍，而作家越过了自己设置的创作障碍，这就是创作成功与突破。

　　《黔中魂》不是单纯为写战争而战争，而是从战争中思考历史问题及再现宋代黔中大地的历史文化元素。从中原写到思州;再从镇远写到合川钓鱼城保卫战。在战争中以宏大叙事策略，表现在战争视野中黔中人民的精神状态，写出历史的悲歌。这是他小说的立足点。如果一个作者不具备这种把控能力，是无法处理好这类作品写作。乃铭善于铺排故事的环境，《黔中魂》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书写场景。如小说开首：

　　八月约旦河畔的艾因贾鲁平原的夜已深，周遭一片静默，这种安静与荒凉不过只是战火的延续。

　　一只乌鸦拍打着黝黑的翅膀，发出“呱呱”的叫声，缓缓地落到一座小土丘顶的一棵枯树上。这乌鸦落到树枝上就停止了刺耳的鸣叫。它四处张望了片刻，当它看到枯树下草丛里的某种不知名的活物时。乌鸦又发出了刺耳的“呱呱”声，随即重新拍打起翅膀，飞上天空，飞入了灰蒙蒙的云层中。

　　小说开首就定下了作品书写格调。在环境描写中，凸显一种全景式历史自然场景。由远到近的镜头场面陈铺，为小说发展提供了若干种可能。从国外进入国内的叙事手法，给小说增加了历史的文化厚度。表面看来是一种闲来之笔，而事实上，却是一种表现手法的巧用，采用“曲径通幽”的写法，引人入胜。在我看来，开门见山的写法是一般初学写作者惯用的手法，相对一般成熟的作者而言却是十分谨慎，这是他长期写作模式的转变与尝试。

　　写小说故事采用单线结构与复式结构相结合的表现手法要具有相当的把控力才能运用自如。乃铭作为一个青年作家，运用起来得心应手，难能可贵。书写黔中大地的历史，就是为黔中历史上的英雄人物写传，表达作者热爱家乡的内在情结。以黔中大地抗击蒙军的故事而凸显黔中人民不屈不挠的精神。特别小说最后以三个铜人的故事作为结点，真正体现了中华“和”文化认同。事实上，中华民族的发展史就是华夏民族逐步融合大同的历史。显然，小说的主旨在此。

　　《黔中魂》是一部书写黔中历史的史诗性优秀作品。黔中的地域风情、民族风俗、人文景观等在书中呈现出别样的诗情画意。特别是作品中不断呈现的诗意描写使作品更增加了阅读吸引力。战争场景的诗意化写作，让作品呈现得张弛有度，舒缓相间，独具艺术感染力。如：

　　他轻叹一声，缓缓转过头，目光又落到了城墙之外，只见阳平关外人和马的尸骨已是堆积如山，其惨状已无法以言语形容，甚至城外不远处嘉陵江的水面都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又是一声叹息，杨价抬起头，望着那映红了半边天际的夕阳，大声诵道：“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每一部文学作品都是作者超越自己的过程，《黔中魂》是一部作家超越自我的优秀作品，突破了长期困惑作者的创作瓶颈，实现了自我创作的重大超越。毋庸讳言，《黔中魂》是当下贵州令人欣喜而难得的一部优秀历史小说。

《黔中魂》

侯乃铭　著

中国言实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