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卢安世安攘碑再现绥阳

□文/图　吕金华

　　已销声匿迹多年的绥阳“钦差总理监军道、四川提刑按察副使卢公祖安攘碑”最近再次现身。该碑原立于绥阳外八景之一的“螺江九曲”之螺水寺前，随着螺水寺于解放初消失，其碑已无人问津，人们只能在道光《遵义府志》和民国《绥阳县志》中见到文字记载。前不久，当地村民又寻获了这块明代古碑，可惜的是已断为两截。碑上的卢公祖应为四川副使、遵义监军卢安世。卢安世，字环水，贵州赤水卫人。

　　《明史·卢安世传》内容如下：

　　卢安世，贵州赤水卫人，万历四十年举于乡，为富顺教谕。天启初，奢崇明反，遣贼逼取县印，署知县弃城走，安世收印，率壮士击斩贼。无何，贼数万猝至，安世单骑斗，手馘数人，诣上官请兵复其城。帝用大学士孙承宗言，超擢佥事，监军讨贼，屡战有功。五年四月，总督朱燮元上言：“自遵义五路进兵永宁，破巢之后，大小数百战，擒获几四万人，降贼将百三十四人，招抚群贼及土、汉、苗总二十九万三千二百余人，皆监司李仙品、刘可训、郑朝栋及安世等功;武将则林兆鼎、秦翼明、罗象乾;土兵则陈治安、邱绍文、悦先民等。”帝纳之，安世进贵州右参议，迁四川副使、遵义监军，功复多。崇祯初，予世荫武职，进右参政。久之，解官，归卒。

　　大意是：卢安世是贵州赤水卫人，明万历四十年(1612)乡试中举，后来做了四川富顺县教谕。明天启元年(1621)，四川永宁土司奢崇明和贵州水西土司安邦彦叛乱，派人逼取富顺县县印，时任知县弃城逃走，卢安世收取了县印，并率壮士斩杀入城叛军。随后，数万叛军突然到来，卢安世单骑与之相斗，杀了数人冲出城去，并请兵收复富顺县城。皇帝听了大学士孙承宗的推荐，提拔卢安世为佥事，监军讨伐奢崇明、安邦彦叛军，屡立战功。天启五年(1625)，总督四川及湖广荆、岳、郧、襄和陕西汉中五府军务兼巡抚四川的朱燮元上疏称：“自遵义五路进兵永宁，攻破敌巢之后，大小数百战，擒获近四万人，投降的叛将达134人，招抚叛军及土、汉、苗人共计29.32万余人，这些都是李仙品、刘可训、郑朝栋及卢安世等人的功勋，还有武将林兆鼎、秦翼明、罗象乾，土兵陈治安、邱绍文、悦先民等人也立有战功。”皇帝收到了朱燮元的奏疏，升卢安世为贵州右参议，后来又调到四川做监军副使兼遵义监军，卢安世升职后又立下了许多功勋。崇祯初年，皇帝赐卢安世世袭武职，升为右参政。过了些年，卢安世解官归乡，并逝于家乡。

　　清代黎兆勋采诗、莫友芝编纂，同治十三年(1873)年刊刻的《黔诗纪略》，以《节愍卢布政安世三首》为题，收录了卢安世诗歌三首，并写了两千余字的作者简介，这里选摘几段卢安世简介：

　　安世，字环水，赤水卫人。

　　崇祯十三年，郡人立碑纪文启平妖事，其先又有碑曰“安攘”记环水事。

　　明年春，黔抚王三善败没于大方。水贼势张甚，四出焚掠。遵义地荒人绝，千里无烟。环水招抚流移，搜剿佚贼，于是乃尽复遵义地。

　　环水自复遵义，即于濒水西之沙崖、古楼、镇南、底水、中泽、乌江、茶山、羊崖、板角等十三隘，上九隘外，旧《志》又有黎民、吴马口二隘，其二隘未闻，自西而南而东，拣同复遵义之郑益显、聂文启、张奏凯、周正、陈王谟、袁鍪、王尚明、刘臣武等分兵防守，尤重沙崖，常以参游任之。

　　张献忠入四川，乃起环水四川兵备参议监军。十七年(1644)赴援成都，比至，而省城已陷，被执不屈死。镇藩时为总兵，官镇四川，亦赴水死。福王时赠环水布政使。

　　乾隆中，赐环水、王谟、镇藩并谥节愍。

　　大意是：卢安世，字环水，赤水卫人。崇祯十三年(1640)，遵义人立碑纪念聂文启将军平定水西安邦彦、古蔺(永宁)奢崇明叛军之事，之前还有“安攘碑”记卢安世事迹。1624年春，贵州巡抚王三善在大方被水西叛军安邦彦打败，于是安军到遵义焚掠，使遵义地荒人绝、千里无烟，是卢安世前来招抚四处逃难的百姓，搜剿散佚的叛军，使遵义得以恢复生气。卢安世还分兵驻守沙崖等十三处关隘，以防水西叛军再扰遵义。1644年，卢安世在赴援成都与张献忠作战时，被张献忠军擒获，因不屈而被处死。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继位后，追赠卢安世为布政使。到了清代，乾隆皇帝又给了卢安世一个谥号“节愍”，意为截止百姓痛苦、恢复地方生气之意。

　　卢安世治遵期间，与杨应龙族人的关系很不错，还写有一篇《杨氏族谱序》，全文如下：

　　遵义古夜郎也。厥邑险崎，易乱而难治。讵非棘手之事乎，亦未深察俗习之宜也。余任之始，每从公余，询兹故老，访庠中俊秀，欲求使民、养兵之法，靖而安之，俾边隙杜野宁处，不甚殷乎。适有杨氏诸生献厥奇略，为余借箸。余甚嘉之，恒求谒见，足为入幕之宾矣。越年余，烽烟渐息，人物颇安。余登龙山眺湘水，二生从余遨游于斯。怡然乐曰：“快哉山河之固乎!”二生愀然答曰：“在德不在险也。”余曰：“何以言之?”一生曰：“余始祖杨端，世守兹土，荫袭无疆，因丧厥德，遂削平焉。不然何由兹士而蔽之哉。”余闻是说，始慨然曰：“尔固杨侯之子孙也。胸富甲兵，佐余以平蔺乱，志气卓荦，询不诬矣。岂同叔敖之裔，竟流于樵牧者。”与有光祖德亦云无忝。兴尽而返。次日食脯二子，持族谱谒余，求作其文以序。余感杨族之蕃，肇自唐，衍于宋元，及于我明。虽当零落之后，而厥宗尤斌斌蔚起。能以文化武，以治易乱，不恃险阻，从法约束，亦不可谓非世胄之子孙，识时务，知兴衰，挽习俗，而还大雅也。爱是编厥谱叙，以表不忘先人之念，亦究同岘山之碑志，为余去后思尔。是为序焉。

　　大明天启丙寅年仲春月吉日

　　钦差四川整饬遵义兵巡道卢安世拜撰

　　从此序的内容可知，卢安世与杨氏族人关系不错，曾向杨氏族人问使民、养兵之法，杨氏族人也向其求《杨氏族谱序》，卢安世也未推辞，即撰写了这篇序。此序撰于天启六年(1626)二月。

　　在卢安世存世的三首诗歌中，也有一首《赠杨生》，是写给杨应龙族人的，对杨氏的功过给予了客观评价：

　　杨氏多贤守土良，上承元宋肇于唐。一朝逆节千夫怒，千里侯封战血荒。有德何须频设险，佳兵自古不为祥。年来渐被诗书泽，好引弦歌满夜郎。

　　道光《遵义府志》有关于这块“安攘碑”的记载：

　　安攘碑(存)：钦差总理监军道、四川提刑按察副使卢公祖安攘碑：“水蔺跳梁，血流草莽。天生卢公，内外安攘。”(文未全，俟补)天启六年孟春建。按：碑在绥阳县西十七里螺水寺外。

　　这块碑刻于天启六年(1626)正月，比卢安世写《杨氏族谱序》仅早一个月，系遵义府(或绥阳县)人给卢安世立的“德政碑”，是为称颂他平定水、蔺之叛，使地方得以安宁的德政而立。四句赞词的大意是：水西安邦彦和古蔺奢崇明等跳梁小丑们啊，偏偏要做危害地方的恶人，使得这些遭危害的地方血流草莽。天生一个卢公啊，不得不奋力排除内外祸患，使地方安宁。

　　此碑再现，为研究明末川黔军事史提供了一份重要实证。

卢安世安攘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