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深　待黎明

□本报记者　王　吟

　　在一个飘雪的粗砺黑夜，随着片片雪花从空中落下的四朵白色降落伞掉入一片雪原中的森林里，四朵伞，四个人，两男两女一组队员，故事由他们的落地迅疾展开。

　　这是2021年中，张艺谋执导的谍战电影《悬崖之上》的开头。故事的背景是“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占中国东北扶植下的傀儡政权“伪满洲国”，这个雪夜里伞降于森林里的4人是曾在苏联接受特训的共产党特工任务小队，他们此行回国执行代号为“乌特拉”的秘密行动。但是由于叛徒出卖，他们从落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置身于敌人布下的陷阱之中。同志能否脱身，任务能否完成，雪一直下，立于“悬崖之上”的行动小组将面临严峻的考验。

　　为了完成党组织交给的任务，这些无名英雄们慷慨赴死，没有犹豫。在那特殊的环境里，他们甚至要压抑住自己最基本、最真实的感情，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看到，一切只为了让人民有一个胜利的黎明。

　　影片最先感受到的是体感上的“冷”。故事发生在冬天，于是，我们从镜头画面中总是能看到满天飘洒的雪花，再加上偏灰白色的主色调，让我们在观影时甚至能感受到那种泌入骨髓的冷和肃杀之感。其次是内心中的“热”。电影中的主角在敌我之间斡旋，从容不迫，对敌人心狠手辣，在亲情面前又深沉而隐忍，在酷刑折磨时又是那么坚定着心中的信念。在冷峻中张扬着鲜红的热血，一张一弛之际，让观众的情绪逐渐到达沸点。影片通过多线平行叙事的方式为我们勾勒出一幅白色恐怖下哈尔滨曙光来临前的黑暗光景。脆生生的枪响、突然的倒毙、追逐下的喘息，这些或开阔或封闭的场景揭开了剑拔弩张的对峙局面。

　　张宪臣被捕出逃后那个段落，是全片最精彩的地方。行到此处，老张面临一个抉择，是自救还是牺牲，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残废之躯已经不能再为大家贡献什么，不必再让同志冒险，所以他决定不逃，并且用残存的气力与敌人最后再搏一次。他不只要牺牲自己以保全老周，还要一石二鸟，消灭敌人。

　　你看他们每一个人，都命悬一线，但都镇定至极，隐忍至极，每一滴眼泪都在无声地滑落，每一次离开，即便是永别，也都义无反顾绝不回头。这部电影讲的就是牺牲，就是奉献，那些无名战线上的英雄，往往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这是为信仰而战斗，这样的奉献最可歌可泣。

　　剧中人需要完成的任务名为“乌特拉”，这在俄语中的意思就是黎明。在哈尔滨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老张面对着一城飞雪下的黑暗，告诉年轻的小兰：“你会看到黎明的。”

　　这段话瞬间让人泪崩，为了黎明那自由之光，千万无名英雄牺牲付出，让我们看到了他们口中的天亮之后。如今，山河无恙，家国安宁，却仍然需要我们不忘国耻，砥砺前行，尽自己所能强大自己、强大国家，不辜负他们的英勇付出。

　　是的，最终小兰看到了黎明。这里有自由的阳光，而这是无数“老张们”用生命前赴后继换来的，是他们用血肉之躯在悬崖峭壁间徒手开出一条荆棘之路，走过之后，黎明才来，鲜花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