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　梭　人　家

□咏　琴

　　摩梭人是目前世界上不多的保持母系社会生活状态的族群，是人类婚姻的活化石。在泸沽湖景区，我们的导游是个摩梭小伙，名字叫心地善良，是摩梭语的译音，我们让他用摩梭语说出他的名字，他在嘴里打了一个颤音后念出一串名字，我们学了半天没有一个学会。心地善良告诉我们，现在泸沽湖的导游全部都是摩梭人，因为以前的汉族导游不了解摩梭人走婚的真实情况，给游客讲解时有许多曲解之处，以至于损坏了摩梭人的形象，所以现在都是摩梭人做导游，这样可以真实地讲述摩梭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心地善良是一个淳朴热情、精力充沛的小伙，去泸沽湖有一天的山路，疲惫的行程被他活跃得笑声不断，使漫长旅途变得轻松了许多。他一路上不停地讲述摩梭人的生活故事，讲累了就唱歌，他唱摩梭人的歌，也唱现代流行曲，他嗓子极好，把一首首歌曲演绎得十分动听，在这活跃的氛围下不知不觉傍晚时分我们到达了泸沽湖畔。

　　晚饭是在心地善良家里吃的，我们真实地走进了摩梭人家庭，看到了完整的摩梭人生活状态，吃到了地道的摩梭家常饭菜。心地善良的家庭是一个地道的摩梭人家，全家还保持着完全传统的摩梭人生活方式，他的母亲是一家之主，她养育的儿女一生都和她生活在一起。在她年轻的时候，一个走婚的男人每当夜晚来临便走进她的卧房，她生下几个儿女后依然和自己的母亲以及兄弟姐妹一起生活，现在她熬成了老祖母，依旧和自己的儿孙们共同生活，这就是摩梭人母系社会生活的直观面貌。摩梭人家中的老祖母都是一家之主，人们常说的女儿国其实是指由女人当家，老祖母的住房是家里最方正最堂皇的地方，儿女们依次安排在侧方和偏房。

　　我们在心地善良家里看到了他的二哥、二姐，他们白天出去种田、打鱼，晚上回来帮助母亲安排饭菜接待我们这群远方的客人。我们这些生下来就接受父系社会文化的人们好奇地问这问那，问他的二哥是不是也走婚，问他的二姐是不是也有相好的男人来家里住等等，心地善良都给我们作了热情的解答。原来摩梭女孩到了怀春年龄，家里就会给她们准备单独房间，有几个女儿就准备几个单间，为的就是女儿被哪个男人看上后晚上可以到她房间过夜。如果一个男人先到了女孩房间，女孩接纳他后就会在门外做个暗号，后来的男人看到暗号也就知道女孩已经名花有主了，只能作罢。摩梭人的这种婚姻是相对稳定的，但并不是说女人终生只有一个男人，同样男人也不一定只有一个女人。若干年后，摩梭人会通过一定形式让后代知道自己父亲是谁，后代知道了自己的生父后仍然像原来一样生活，他们对父亲的感情远远比不上他们对舅舅和姨妈的感情，因为他们都是舅舅和姨妈帮忙养大的，父亲一词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随着社会的进步，如今，这种走婚方式逐渐被一些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摩梭人淘汰，大巴司机也是摩梭人，可无论衣着还是语言都完全看不出摩梭人的影子了，他跟原来走婚的女人脱离关系后娶了一个摩梭女孩，现在两人过着一夫一妻的生活，跟我们一点区别都没有。他说他跟以前走婚的摩梭女人生了四个孩子，逢年过节他都会带着礼物去看四个孩子，四个孩子至今还和他们的外婆(老祖母)、舅舅、姨妈生活在一起。

　　人类学家对摩梭人走婚方式中合理部分给予了充分肯定，人从生下来到走入坟墓一直生活在自己出生的家里，一生和生养自己的母亲以及自己的兄弟姐妹生活在一起，这种彻彻底底的血缘关系避免了婆媳之间、妯娌之间等通过婚姻结成特殊关系后产生的矛盾，在中国传统封建家庭中，这些矛盾带来的伤心悲剧甚至生离死别并不鲜见，汉代著名诗歌《孔雀东南飞》记载的就是一个婆婆强逼儿子与自己不喜欢的儿媳休妻导致的爱情悲剧，南宋著名诗人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悲剧也与婆婆的参与有关，至于妯娌之间的战争更是家常便饭，可是母系社会生活方式最终由于农耕文明中男人的地位上升而被取代。

　　我们每天在心地善良家里用完晚餐，全村人就会到村委会大院和我们进行一场联欢。摩梭人能歌善舞、热情好客，他们身着盛装、精神抖擞，男女老少个个都是歌舞高手，女人们头上戴了一朵象征摩梭女儿国的花朵，男人们且歌且舞，时而跺脚时而扬手，队形千变万化，令人心旌摇荡，我们也情不自禁汇入歌舞的人群中，晚会在游客和村民热烈互动的高潮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