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　忆　馒　头

□马亚伟

　　你认真品尝过馒头的味道吗?那种特有的香味儿，我在小时候就尝到了。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农村开始施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分到了各家各户。年轻的父亲和母亲不分昼夜劳作，在自己的土地上洒下汗水，辛勤耕耘。温饱问题很快得到解决，父亲看着粮囤里冒尖的麦子，笑得那个灿烂。母亲用新磨的面粉蒸馒头，她忙得热火朝天，面粉蹭到脸上也顾不得擦一下。很快，厨房里热气蒸腾，香香的味道出来了，直往鼻孔里钻。

　　母亲掀开锅盖，热气顿时腾了满屋子。热气缭绕中，我看到一只只可爱的白馒头正端坐在锅里。它们白白胖胖，憨态可掬，像可爱的娃娃。母亲用手指轻快地点了一下馒头，看到馒头弹性正好，便说：“熟了”。我顾不得馒头烫手，立即抓起一个。

　　烫烫的白馒头在我的左右手里倒腾几次，我便一口咬了上去。那白馒头可真诱人啊，暄腾、柔软、喷香，一口下去尚且尝不出味道有多香，嚼上两口香味就出来了。那种香，让人想到丰收的麦田，想到土地的馨香和辽阔，想到阳光和雨露的味道。吃白馒头，可不能狼吞虎咽，不然就辜负了这么美的味道，再细嚼一下，会尝出微微的甜味。那种甜，不浓不腻，若有若无，给馒头的香增添了别样的风味。

　　多年来，我对馒头情有独钟，每次都要细嚼慢咽吃，生怕辜负了馒头的香。后来人们为了追求口味的丰富，经常吃花卷、糖包、豆包之类的，但花样再翻新，也不如白馒头味道纯粹美味。

　　长久以来，我的味蕾被各种味道轰炸，而馒头的味道让我有返璞归真之感，人生有味是清欢，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身边的孩子们，却不能尝出馒头的美味。记得我在寄宿学校教学时，看到学生们把吃剩的大半个馒头丢到垃圾桶，非常心疼。这代人是没有饥饿感的一代，他们不懂珍惜，我便苦口婆心给他们讲要珍惜食物，可收效并不大。一位同事的做法特别有创意，他在学生们饿得饥肠辘辘之时，让他们尝尝馒头的味道。他问学生们馒头是什么味道，学生们说馒头香喷喷、甜津津、松软有弹性……后来，学生们很少有浪费现象了。

　　如今，在这个食物极其丰富的时代，好像根本没有人再细细品尝白馒头了。我却固执地认为，白馒头是一日三餐的根本，也是烟火百味的基础，如果连白馒头的味道都品尝不出来，再美的美食也不过是你味蕾上的匆匆过客，你永远不懂得如何品尝美味。

　　我所在的小城里有一家馒头店，店里的馒头味道特别纯正，他们蒸馒头不求速成，从而保留了馒头中那种纯正的麦香。有一次我看到店里出现了这样的标语：每一粒粮食都是大自然的杰作，每一个馒头都是我们的杰作，珍惜是对它们最好的尊重。看到此标语我打心底地笑了，这是一家有情怀的馒头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