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莼鲈之思”话莼菜
□杨 超
读《晋书·张翰传》“翰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菜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驾而归。”这一“莼鲈之思”的典故,从张翰因思念家乡的莼菜羹和鲈鱼脍,而辞官回乡的事件。这让我想起了家乡鄂西南利川的莼菜。
利川莼菜有“中国一绝”“世界珍奇”的说法。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新西兰人艾黎在利川市首次发现野生莼菜资源,后来经多次野生莼菜栽培试验,取得了成功。因地理位置的特别,利川莼菜有别于浙江西湖等产地的莼菜。在利川莼菜产地,大多数地方都处在天然的水源地,其水源一年四季地流动、无污染,纯天然环境生长出来的莼菜,绿色环保。再加上利川夏无酷暑,气温偏低,莼菜生长过程缓慢,其茎、叶厚实,胶着物含量高,口感、品质极佳。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利川莼菜只作为一种野生菜来种植,不成规模,当时面积也不是很大。一般的家里为了养家糊口都不会用好田去种莼菜的,偶尔在房前屋后的水塘、水沟里种那么一丁点尝鲜。因此莼菜成了小时候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莼菜的叶片有指头大小,似荷叶,又如马蹄状,因此莼菜又有人叫它马蹄莲。这些莼菜的外面都附有一层清澈明亮的胶质,柔滑而微颤,正是这种胶着物造就了莼菜的柔嫩美味。刚长出的莼菜芽状如握紧的拳头,与新生茶叶的毛尖一样,越是鲜嫩,营养、口感越佳。
每年清明过后,莼菜就开始出芽,这时正是莼菜生长的季节。我就时常去水塘边观望,有时用手去触摸那柔滑的小叶蕾,总是盼着它快快地长。现在想起来小时候为了一顿美味佳肴,那种期待与渴求是多么的强烈。
当莼菜成熟的时候,母亲一声令下,说莼菜可以采摘了。我会挽起裤脚,到淹过膝盖的水塘里边走边摘莼菜。采摘时那莼菜叶面附着的胶质在指尖的感觉极细腻、柔滑,用手掐下去没准那嫩芽会从指缝间一次次地溜走,采摘一片都要反复多次才能获得,为了采一顿饭用的莼菜就得在水里一蹲就是两三个小时,也不知那时是我是怎样坚持做到的。
现在想来那时乡村的每一次劳动,都是一种经历——是对农村生活的最真切体验和感受。对农村孩子来说,也算是“家常便饭”,这让我们农家娃从小就懂得了什么叫艰辛与坚强。
当我每次把莼菜采摘回家时,母亲说:“刚采摘回来的新鲜莼菜,不论是做羹喝还是凉拌来吃,最好在开水里烫一遍,既可以除去莼菜的涩味,也可以让莼菜不变色,依然碧绿碧绿的,而且莼菜也刚好熟,做起菜来更方便。”
当时比较传统的吃法是把莼菜做成羹。母亲用土家炕腊肉切成细丝,与莼菜煲汤,做成后红色的肉丝与细嫩的莼菜相间,不尝味道,就给人一种秀色可餐的感觉。细品味道,那莼菜柔滑而富有弹性,腊肉丝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其味鲜香,让人回昧。
除了做羹,母亲也会在夏天天气炎热的时候,把新鲜的莼菜凉拌着来吃。她将开水烫过的莼菜冷却后,加盐、醋、葱、蒜等佐料,再加一些农村泡酸菜的酸水凉拌。吃起来当莼菜那胶质物细嫩的柔软感与一股清香的酸水味交织在口中蔓延时,让人感到凉爽又美味。
离家多年了,时时回味家乡的莼菜汤。而今随莼菜市场需求的逐年增大,家乡莼菜得到大规模的发展,家里原有的那个种植莼菜的小水塘,已在农田改造中变成了上规模的鱼莼配套样板田,科学种养,规范管理,一条龙式的莼菜加工、生产产业在家乡这块土地上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莼菜年种植面积超 3万亩,年产莼菜近3万吨,产量占全国市场份额的80%以上。产品畅销日本、韩国、欧美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
何时才能再次去采摘、触碰家乡那莼菜的柔滑?何时才能去品尝那带着一丝清凉醇香的家乡凉拌莼菜?……在这无限的回味和遐想中,让我顿感“莼鲈之思”的那份心情的迫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