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　菜

□刘 希

　　小时候，我家住在农村，对面是一座国营煤矿。煤矿里住着千余人，周边的农妇看到了商机，便把自己吃不完的菜挑到煤矿里去卖。煤矿办公室前面有一块广告牌，是人们的必经之地，附近的居民便在这摆摊设点。大家在自己的面前铺一张蛇皮袋，把新鲜的蔬菜摆在上面，就开始营业起来。因为是自家种的菜，环保又卫生，得到煤矿工人的青睐。母亲精心侍弄了一大片菜地，她的菜又新鲜又干净，常常卖得最快。

　　那时候，我每天的零花钱是一块钱。我胆小，很少去煤矿，偶尔上学，发现母亲去卖菜了，四处找不到她留下的零花钱，只好壮着胆子跑到煤矿去找她。拿到钱后，我总是一溜烟地跑远了。

　　有天周末，母亲感冒发烧了，她舍不得到手的生意，就对我说：“你去卖菜吧。我帮你挑过去，卖的钱分五块给你。”我一听就来了精神，可是自己胆怯，母亲鼓励我：“没事的，去几次胆子就大了。”

　　我不忍让母亲失望，好半天后，点了点头。母亲用两个竹篮挑着菜，我跟在她的身后，提着小凳子。到了广告牌下，母亲帮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又帮我将菜铺在我面前。告诉我菜价后，又鼓励了我好几次要大胆些，并嘱咐周围邻居照顾我。母亲的菜种类单一，很好算账。也不用吆喝，顾客看到谁的菜顺眼就买谁的。但我还是紧张，坐在那里浑身不舒服。终于，有一个人走到我面前，拿起一把菜，问多少钱一把。我小声地说了一句：“一块钱。”她挑出一块钱递给我，我紧张兮兮的，钱掉了地上。好在她又捡起来递给我，我羞得连“谢谢”都忘了说。

　　后来又来了几个人，买走了几把菜。我算了算，总共才卖七块钱，虽然不多，但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后来见卖菜的散得差不多了，我拧着篮子回家了。那天的菜剩了很多，我以为母亲会数落我，哪知道母亲却很高兴，从里面取出五块钱给我。她还说：“一回生，二回熟。多卖几次，胆子就大了。”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用这五块零花钱买了一个想要了很久的文具盒，兴奋了好几天。第二个周末，母亲让我去卖菜，我就不那么紧张了。乐呵呵的，大家见一个小姑娘卖菜，都到我这边买。我尝到了卖菜的甜头，开始主动要求帮母亲去摆地摊卖菜，我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母亲当然乐不可支。根据销售情况，我会分到两块、三块，这些钱，让我买到了心仪已久的物品，并且大大地提高了我的价值感，让我体会到挣钱不容易，但挣钱是让人快乐的。

　　那段摆摊卖菜的经历，让我逐渐克服了怯场，成长了很多。多年以后，忆起那段时光，心头总会激情涌动，看到摆地摊的少年，就会让我倍感亲切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