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卫生改善促进农民尊严的思考

□孙  惠

　　2020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收官之年，也是脱贫攻坚决战决胜之年。在脱贫攻坚的实践中，对贫困农民尊严的促进，是一个重要的实践领域。而“环境卫生”的“肮脏与洁净”，是探讨贫困农民尊严促进的一个独特视角。

　　肮脏与洁净的卫生学与社会学意义在于：卫生条件剥夺造成了贫困农民的健康脆弱性;把肮脏的工作交给最贫困的人来干，实际蕴含了对贫困者的歧视;肮脏与简陋的卫生条件给妇女带来了严重的羞耻感;同时，洁净与肮脏又是与“勤劳和懒惰”这样的德性相联系，并影响了扶贫资源的分配。清华大学中国农村研究院就“贫困与尊严研究”课题进行了实地研究。

　　研究者谢坚发现(《肮脏与洁净：环境卫生改善对贫困农民尊严的促进》，贵州师范大学学报，2019.5)，当村庄卫生环境面貌明显改善后，村民整治环境热情与动力得到迸发，从而环境卫生改善实践具有了可持续性。环境卫生改善的实践，确实促进了农民的尊严，使他们免于健康的脆弱性，赢得了尊重并获得了脱贫与发展的自信。从卫生环境角度切入的扶贫实践，正是习近平总书记一直强调的，扶贫先扶志，扶贫必扶智的扶贫方略。

　　通过研究者的田野调查，贫困者的羞耻感在诸多情境中被发现。比如：因为缺乏体面的衣服无法出行而减少社会交往，在以借钱为代表的求助经历中被羞辱，邻里婚丧嫁娶送不起份子钱而失去脸面，无法为家庭成员提供好的生活条件产生而感到抬不起头，因低劣和肮脏的环境卫生条件而被贴上负面标签等。农民可能因贫困而无力改善低劣的环境卫生条件，从而增加了他们身体及精神健康的脆弱性，不健康与疾病又进一步强化了贫困，形成一种贫困的恶性循环。

　　改善卫生条件的扶贫实践，具体包括原来人畜共居、上楼下圈、不卫生的传统圈舍圈舍改造、庭院环境整治(农家庭院种植栀子花项目)、居住条件卫生改善(修建水冲式卫生厕所)、乡村清洁(安全饮水、建造垃圾池、污水生态处理、疏浚排水沟、绿化村道)等。由于对卫生条件改善的扶贫活动，都与贫困农户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农户因而迸发出极高的参与热情。“以前，村民干完农活，没有条件洗澡，最多就是打一盆水擦拭一下身体，用村民的话说‘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而这一次经过互助组讨论决定，从山上架通了水管，自己投劳，在项目帮助下建立起了一个可供10人淋浴的太阳能公共洗澡间(收费一元，一半为管理者劳务，一半用于互助金增加)。村民们都为‘我们可以洗澡了!’而兴奋无比。”(扶贫项目工作日记)

　　同时，令调查者出乎意料的还有环境卫生改善的可持续性。在扶贫项目结束后的回访时发现，洁净的卫生环境仍然得到了保持。“环境卫生，是村民大家自己组织起来做的。道路维修、种树、定期打扫村里、垃圾统一收集、整理、焚烧，这些都是看得见的。在项目结束之后，这些还得到了保留。所以，真正是老百姓自己做起来的东西，项目上没有给钱的，反倒都保留下来了。像慢慢养成的饭前洗手习惯、天天打扫卫生、娱乐团体和文艺队活动的坚持，项目结束之后这些东西基本都在。”(扶贫项目工作日记)

　　调查者最后认为，改善环境卫生的实践对于扶贫有重要的启发意义在于：环境卫生改善应该作为反贫困斗争中优先考虑的事项。低劣的卫生环境就是贫困农民脆弱性的直接表现，而卫生条件的改善，对于贫困农民免于健康的脆弱性起到了良好的效果。同时，环境改善——洁净的街道、圈舍搬离、庭前院后的绿化和栀子花的盛开也带来了精神愉悦。“环境改善了——街道干干净净的，改圈之后没有臭味了，人的精神面貌更好了，对我们自己也是很好的享受。”良好的环境卫生是农民最直接的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有助于发掘贫困农民的潜能，使他们生活得更加有尊严。

　　环境卫生改善能够帮助农民建立起脱贫和发展的自信。“环境变化了，外面的人进来还夸我们干净，自己还是很自豪的”，由此，农民在改善环境过程中展现出了脱贫和发展的巨大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