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市,假如偶遇这些文化名流
□王 吟
2020年,城市在跳跃过春季后,突然进入了夏天。而夏夜里,那些像萤火虫般星星点点飘落在四下街边的夜集,就成了偌大都市里烟火气的集散地。
夏天的夜市,拽着无数人的丁点欢愉和便利,阻挠他们早早进入梦乡。在特殊时期,它用“地摊”小经济充实着城市复苏进程中那些小小的缝隙,在给一些人带来实在希望的同时,也给我们的社会覆盖上一层温情的夏薄被。
我们真心地希望这样的“夜经济”“地摊经济”能拉动城市消费,促进平头百姓们增收。我们也知道,现在喧嚣的“全民练摊”热,准确地解读的话,它更像一股想象浪潮,是所有人都在想自力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所有人都会真去“练摊”当老板。如此这般,我们在这里文艺一下,脑补一下,如果那些公认的带文艺范的“大家”们也去“练摊”,应该会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吧。
●海明威
就我个人而言,如果遇上一个书籍专卖摊位,我会希望摊主是那个叫厄内斯特·海明威的人。我必定会挑上一本书,最好是那本薄薄的,讲一个老人与大鱼的故事的书。然后,我想请这个“练摊”的主儿在书的扉页上签上他的名字。为此,我还情愿请他在一旁的烧烤摊上尽情地喝个够。
曾经在多家报社、出版社打过工的海明威,身后自然有着庞大的出版物资源。而作为一个凡人中的“大家”,再加上他一直念叨着的“重压之下的优雅风度”,他肯定是那第一个站在街头放上一块塑料布“练摊”的人。但他又会是这一众摊主中最注重个人形象的人。
他从走入社会那一刻起,无论是生活还是故事中,他都会摆出一道英雄形象:一个酷爱体育与运动的硬汉;一个世事练达的记者;一名浑身伤疤的战士;一个西班牙斗牛热爱者和一个擅饮烈酒喜欢打猎的人。他甚至还提炼了一套自己的“硬汉”理论和“冰山”理论。
●王小波
说到街边那个烤肉摊子,理想中的“大家老板”应该是王小波吧。
在王小波的一篇叫做《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文章中,他开篇就说自己在插队时喂过猪、放过牛。他知道这两种动物(亦是烧烤摊主食材料)是怎样“生活”的。
他说,就它们中的大多数而言,前者的主题是长肉,后者的主题是干活。但这也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因为就如古希腊的斯巴达,那里的生活也被设置得了无生趣,其目的就是要使男人成为亡命的战士,使女人成为生育的机器……
所以,深刻了解其食材内在的王小波,必然会知道该放或什么时候放多少盐和酱汁,最终烤出好滋味来。而且,王小波形象偏瘦弱,当下的食客们在他的面前定然没有嗜食长胖的心理负担,生意会是大好。
还有,王小波对环境问题十分的注意。他曾在一篇小文章中总结说,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可以解决环境问题:人不能只管糟蹋不管收拾。收拾一下环境就好了,在其中生活也能像个体面人。
所以,相信歇摊之后,他不会留下污垢油泥。
有意思的是,烤肉摊主这样评价他旁边的书贩子:我佩服他。正像故事中的老人每天走向大海一样,很多人每天也走向与他们的限度斗争的战场,仿佛他们要与命运一比高低似的。他们是人中的强者。
●卡夫卡
卡夫卡会画画,但他的画很特别,色彩简单,线条粗犷,更近于现代涂鸦艺术青年的画风。所以他应该摆个彩绘摊子或者是美甲摊子。而且鉴于他曾经长期在保险协会工作。那么,在给坐在摊子前小櫈上的顾客绘个手臂花纹或是美甲这种更费工夫的间隙,热情地摆谈,介绍一些保险业务最为恰当不过。
严肃说来,卡夫卡有着明显的双重意志。他似乎在追逐世俗欢乐的同时也向往着精神上那种更为纯净的境界。他自己也认识到这点,迫于两界的挤压,他从不敢松懈下自己的内省,所以他注意力十分集中,干起这种活儿来得心应手。
●张爱玲
如果夜市摊上有许多卖衣服的,那么张爱玲的摊位应该是最火爆的。
她从不介意将自己表现得像一个恋物狂,所以对自己摊子上摆放的货衣自有其独到审美趣味。
她不会多说话,她直接抄下自己书里的文字作商品简介即可:
一件曳地的长袍,是最鲜辣的潮湿的绿色……
一套睡衣,是南洋华侨家常穿的沙龙布制的袄裤,那纱龙布上印的花,黑压压的也不知是龙蛇还是草木,牵丝攀藤,乌金里面绽出橘绿,衬得屋子里的夜色也深了。(《红玫瑰与白玫瑰》)
她本身就是个时尚的大拿,也许她更适合弄个网络直播带货什么的,所谓的流量和走货量绝对能进前三。所以她街头的“练摊”,其实只是自己喜欢浸淫在都市夜色中幻化多变、五光十色的氛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