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有　归　处

□杨秀茂

　　有一次，我到朋友老易家做客。老易的母亲也在，“杨老师请坐，请喝茶!”老人家说起话来声音洪亮，精神矍铄，红光满面的，丝毫看不出她是古来稀的年龄。

　　两年前我去过老易家，记得当时他母亲精神不佳，说话有些气喘，走路也是慢吞吞的，和今天比起来有天壤之别之感。“变化真大啊!”我有些迷惑。

　　我们坐着，老易慢慢地和我聊起他母亲的事来——

　　母亲把我们抚养长大，很不容易。母亲身体不好，每次上医院检查，母亲总是找各样的理由搪塞不愿去医院。要么就说身体好好的，不碍事;要么把门反锁不出门;要么就在卫生室捡一些止痛的药;要么自己弄一些草药，煮水喝……母亲这样的做法，和母亲节俭的性格有关。

　　母亲经常说：勤俭持家，节俭过好日子。这没有错，但母亲实在是太节俭了。不晓得母亲是听人家说还是在电视上看到的，说是一个家庭中，冰箱是最大的耗电。于是乎，母亲就把冰箱的电关了，就像汽车限号一样，实行单双号通行。前一天开一天冰箱的电，第二天就关了，第三天又开。“妈，一哈关一哈开的，很容易缩短冰箱的使用寿命。”“那不就更好，少耗电，少交电费。”

　　我有些无语了，日常开销、水费电费我都能承担。一会儿冷冻，一会儿保鲜，不出问题才怪呢。有一次，我发现冰箱有一块肉有点异味，准备第二天扔掉。当我下班回家，发现那块肉不见了。

　　“我吃了。”母亲告诉我。

　　“妈，哪能吃吗，肉已经有异味了?”我心一惊。

　　“啷个不能吃，多加辣椒、花椒面，多放点盐巴，把肉炒干一点，异味就没有了。”母亲有些生气，“扔了好可惜哟。”

　　接连几天我都提心吊胆的，还好母亲没事。这事吓得我……自此以后，我都不敢把肉放在冰箱里面，每天都是买新鲜的，少买一点。

　　母亲腿脚不便，经常说胃不舒服等。不管你说什么，母亲就是不愿到医院，“没有病都要跟你检查出病，我不去。”一句话，母亲怕花钱。

　　我无比生气，说什么也要去医院检查，再这样下去，病情只有越来越严重!母亲有些无奈，跟着我到了医院。医生给我母亲作为全面的检查，母亲患有类风湿，心血管也有问题，必须得治疗。

　　我和母亲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回家。我们看到有一位病人坐在轮椅上，头耷拉着，眼睛无神，呼呼揣着气……被亲人急冲冲地推进急症室。医生、护士、家属的脚步飞快……

　　一两个小时过后，医生满头大汗出来，摇了摇头。守候在走廊的家属一下子哭了起来，伤心欲绝，场面凄惨……原来，他家父亲是脑溢血……转眼间，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告别人世，留给亲人只有无尽的哀伤……

　　我和母亲的眼眶都红了。

　　我拉着母亲的手哽咽着说：“妈，这不是钱的问题，生了病我们得到医院医治，拖不得，不要等到了哪一天，悔之晚矣。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要缴纳五万、十万、二十万的治疗费用，我也不会含糊，因为你是我妈……我只希望十年、二十年、几十年过后，我回到家中，喊一声‘妈’，能有人答应我，我就知足了，我就高兴了，我就安心了。”

　　母亲眼泪汪汪地说：“儿子，听你的，我马上住院。”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母亲病情好转，康复出院。

　　回到家中，母亲第一时间就把冰箱的电开着，变了味的蔬菜等该扔了扔了……母亲每天都要到小区锻炼锻炼。

　　母亲不仅身体健康，而且心态也阳光起来，经常跟他们一起锻炼的老年人讲：“该用的还是要用，不该节约的就不要节约，就怕钱省起来了，身体垮了下来。”

　　“我儿说得对，他回来喊‘妈’，我能答应，我在，家就在。”老易的母亲在一旁笑着说。我们也笑了。

　　是的，妈在，家就在，我们的心有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