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 马 湖 游 记
□郑玉超
有时候,因为近,所以远。
世上之事很奇怪,距离太近了,反而变得疏远了。与外地的朋友聊起本地的骆马湖来,我本来滔滔不绝,没想到对方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势头,说着说着,我忽然口拙了。我这才发现自己对于骆马湖的陌生,不只是咫尺的距离。
我心下顿生感慨,觉得愧对了骆马湖,也有负宿迁人的名头。
于是,总想着找个机会去好好亲近她,认识她。终于得了一个好机会,文学界的朋友组织骆马湖采风活动。接到电话,我欣然赴约。
骆马湖位于江苏省北部,跨宿迁和新沂二市,面积大约375平方公里。倘初次见她,定会惊诧于她的广袤辽阔,宋祖英曾在歌中唱到,“清清的骆马湖啊,一望无穷。站在那湖岸上啊,从西望不到东。”
极目远眺,烟波浩渺,不见对岸。
之前,我曾去过骆马湖一次,仅是蜻蜓点水,几乎没留下什么印象。就像在熙熙融融的闹市里,在某个时刻,和某个人擦肩而过,而这个人和你并不认识。
骆马湖中有岛,名曰戴场岛。那上面有村庄,据说二十多年前,岛上不少年老的村民们几乎从没跨出岛去,从出生到暮年,一直在上面过着耕捕生活。
这让我想起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世易时移,戴场岛和桃花源并无过多的相同之处。然而,岛上美景和人们生活倒有相通之处,人们无忧无虑,岛上绿树成荫,河沟纵横,房舍俨然,田畴交错。
我们是乘游艇登岛的。艇有天台,站在天台上,任湖上的风扑面而来,忽生天上人间之感。艇劈波斩浪,身后卷起一堆堆白沫,像条白色的尾巴,拖曳到很远的地方。
湖水碧澈如玉,间或水草一缕,油油的在晃动的湖水间招摇着。
湖面上不时见到渔民们围起来的栅栏,那里养殖着“虾兵蟹将”,养肥了,就端上了体面人家的餐桌,搞个一次性的献祭。
湖边距离岛甚远,单凭肉眼,无法瞧见岛的所在。现代便捷的交通改变了时空的距离,让人顿生隔世之感。我的眼前幻化出一幅画面,我乘艇而来,一个身着蓑衣的渔民划舟而过,我和他擦肩,朝着各自的方向,继续向前。
时空的切割让我和他无法打个招呼。我活在当下,乘坐豪华游艇,发动机的声响似乎一点也没打扰到对方,而他摇着橹驾着自己的小渔船,也许是从遥远的明清而来。他的小渔船里,有鱼虾么?——就是有,我想,那也是颇具沧桑的鱼虾。
天上的云彩,悠悠飘过,一时之间,我竟分不清它到底带没带有历史的色彩?
但我知道,那与我错身而过的渔人定然生活恬淡从容,一如现在岛上的人们。
朋友一声呼唤惊醒了我,我从历史的沉思中醒来,戴场岛到了。
我们鱼跃而下,迫不及待地踏上岛上的土地。这片曾经沉睡很久的土地早已醒来,我们的足音没有给它带来一丁点的惊讶。如今,热情好客的岛民们早已见怪不怪了,导游开心地告诉我们,现在每天都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到岛上来游玩。
骆马湖和戴场岛早已闻名遐迩了,不再是当年的默默无闻了。导游脸上漾满微笑。可以听得出她话语里的自信,和无法掩饰的自豪。
我忽然想到,人类发展的历史不正是这样么?起初,摸索着,曲折前行,甚至常常会遇到挫折坎坷,迷失了方向,但只要有恒心和自信,转过身来就别有洞天,豁然开朗。
这片湖,这个岛,不过是历史的浓缩版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