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无涯 编者作舟
——读韩敬群《编辑的光辉宝藏》
□刘英团
书海无涯,编者作舟。“对于用心做书的编辑,每做一本书都会留下一个好故事。对于浸淫其中乐此不疲的人,编辑的乐趣是无处不在的。”正如著名编辑、北京出版集团编审、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总编辑韩敬群先生所言,当编辑是幸运的,因为编辑出版工作的最高境界便是与各个领域最优秀的人打交道,这对自己会是最好的提升。很多时候,你会感觉自己做的不是书,而是交到了良师益友。“出版社的总编辑应该是出版社的第一编辑。”这是韩敬群最钟情的一句话,也一直为其所坚守并践行。在新著《编辑的光辉宝藏》中,韩敬群不但深情地回忆了他在编辑出版中与文化大家前辈交往的珍贵瞬间及无数特有意思的细节,还敞开深谈当代文学精品图书的生产现场。正如韩敬群所言:“通过这样的书,我们能触摸感觉上一代知识分子既有原则又有趣味的人生境界,高山仰止,心向往之”。
有人形容编辑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实则谬也,我们不该粗暴地把编辑定位为对文章内容进行简单修补的“裁缝匠”。很多时候,编辑还是精品出版物的组织者、策划者、培育者。《尘埃落定》阿来投寄了很多出版机构,直到遇上《当代》编辑周昌义、洪清波,方才得以出版。优秀的编辑不但善于发现经典作品,还乐于培养和成就作者。因“当时印费不足……(巴金)打算翻译一本小说卖给书店,拿到稿费来印”首部长篇小说《灭亡》。而也正因为当时代编《小说月报》的叶圣陶先生偶然得读其书稿,并亲自为《灭亡》撰写新书预告而使得巴金“这个不懂文学的人顺利地进入了文坛”。巴金感叹:“倘使叶圣陶不曾发现我的作品,我可能不会走上文学的道路,做不了作家;也很有可能我早已在贫困中死亡。作为编辑,他发表了不少新作者的处女作,鼓励新人怀着勇气和信心进入文坛。(巴金《致〈十月〉》)”
“光辉宝藏”(bright treasure),语出“当代契诃夫”加拿大作家艾丽丝·门罗(Alice Munro)的代表作《逃离》(Runaway)中的短篇小说《机缘》(Chance)。韩敬群认为,“一个文学编辑的‘光辉宝藏’应该包括对时代的领悟力、穿透力,对生活的观察力,与文本近身肉搏的细读研判能力,与作者以文会友、同行共进的能力,以及最重要,终身践行、须臾都不放松的学习能力。”正是秉持这样的“出版情怀和出版理念”,韩敬群经常身体力行的参与图书的选题策划、编辑及后期宣传,并先后推出了《人民的名义》《中关村笔记》《秘境》《去年天气旧亭台》《甲骨时光》《陌上》《好人宋没用》等多种深受读者喜爱的好书,还策划推出了“大家小书”等传世系列丛书。我们都知道,图书中最出彩的是“手记”,而这也是韩敬群先生“首创”的:“这一部分有机地串联起书中的人物故事,同时在很大程度上发挥了宁肯作为一名以哲理思考及诗性智慧见长的作家的特长。”
“检校牙签十万余,濡毫滴渴玉蟾蜍。汗青头白休相笑,曾读人间未见书。”纪昀曾在《自题校勘四库书砚》中如是形容其担任《四库全书》总编纂官的苦与甘。韩敬群认为,“当编辑是幸运的,因为编辑出版工作的最高境界便是与各个领域最优秀的人打交道,这对自己会是最好的提升。很多时候,你会感觉自己做的不是书,而是交到了良师益友。”“百川日夜逝,物我相随去,惟有宿昔心,依然守故处”,韩敬群用苏轼的《初秋寄子由》中的这句提醒自己不忘初心,“这里的‘宿昔心’,就是初心。在《编辑的光辉宝藏》中,韩敬群很精准的观察和思考了中国出版业的生态变化及前途:“出版界内部兵戎相见的表面残酷与热闹,不能掩盖与逆转的是这一行业日益边缘化的趋势。”也正是基于这一“忧虑”,他期待“一个开阔、包容的创作环境”。
目不窥园,胸有丘壑。《编辑的光辉宝藏》第一辑“书道尊严”,是韩敬群先生对所经历、所参与的中国图书出版业生态变化的观察和思考,反映了“普遍存在着对变异、发展的急切渴望”(薛正昌《嫁衣余香录——编辑文化学研究》);第二辑“高山仰止”,记录了其在编辑出版过程中与董乐山先生、周汝昌先生、傅惟慈先生、董衡巽先生等文化大家的互动与沟通;第三辑“书过留痕”是书评,韩敬群“用极简练的文字表现出(了)最多的智慧”(萧乾语);第四辑“书边残墨”是韩敬群历年所写的一、二、三审意见,读之,受益匪浅。可以说,韩敬群的《编辑的光辉宝藏》不仅再现了“作者、编辑实践与出版理念的心路历程”“折射着经济社会和文化发展与编辑文化学研究的时代变迁”(薛正昌《嫁衣余香录——编辑文化学研究》),还颇有“类似传统史学中‘长编’的性质”,这对编辑学的研究及图书出版业的发展(改革)和年轻编辑的工作均有积极的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