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窗外
□陈 霞
哗啦啦,五月的窗外,下着大雨。
注意到这雨声时,端坐于办公桌前认真码字的我,下意识起头,往离自己最近的左面窗张望:对面人家的楼顶,长着一株蓬勃的花椒树。时不时有一些脆弱的花椒页,受不得这夏日的烈雨,跌落泥土,茂盛着的生命戛然而止。
夏日,一年中最热烈的一段,好像炉子上正欲沸腾的热水一样:远处山坡上若隐若现若黄似绿的小草,渐渐长成连片的绿毯;楼下绿草莓一样的香樟树上那圈浅绿新叶,也氤氲了厚厚一层深绿,和以前的旧叶浑然一体;沿河路飞舞的柳絮不见了踪迹,原以为只能拿来看的柳树,居然也勉强打出一片若有似无的树荫,可供行人暂时乘凉;欢快的蜂蝶难觅踪迹,到处充满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聒噪蝉鸣。
夏季的雨,来得热烈,也去得忽然。大雨过后,往往可以看到彩虹,甚至霓虹。除了忽如其来的夏雨,大多时候,太阳热烈关怀着大地上的万事万物,天空蔚蓝,云朵低垂,麦浪翻滚,热风涌动。经过半年的累积,春日的轻灵,已然发酵成磅礴之气,在乡野天地间涌动升腾。
夏天的颜色是多彩的。各种具有生命力的动物植物,各尽所能,为即将到来的丰饶秋季,做出十二分的努力。
你看,核桃、包谷、玉米、辣椒、瓜秧、麦子,在暑气的蒸腾下,无不全力以赴,做着最后的冲刺。
夏天的旋律是紧张的。历代文人不知写了多少春花秋月,唯独鲜见夏日的踪迹。大概夏日过于热烈鲜明,又总是忙碌吧。多愁善感、散淡随性的文人,自然不喜这紧凑热烈的季节。
脑海中存储的夏日名篇,唯有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又联想到不远处桂果的荷园,这么多年了,去过许多次,荷花盛开的模样却一次也没有撞见,甚觉遗憾。
眼里不觉浮现出碧波脉脉的荷塘里,荷叶连田田,直达天际;叶子高出水面许多,像亭亭的伞;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或白或粉的荷花,有的尽情盛开,有的羞涩地半开半放,还有的正青涩着、含苞待放……
雨渐渐小了。办公室里只我一个人,默默在键盘上敲着字。这一片小天地好像独属于我,一个人在这寂静的方寸之间,下稿、码字、看书……乏了,便转头,左右看看窗边那几盆蓬勃生长的绿植;有时也起身歪到左面窗边,低头倾身,细细欣赏绿植叶子上的纹理,查看新冒出的嫩株细芽;或者抬头望望对面人家屋顶上的花椒树、小白菜;甚或踱步到右面远一点的窗外,看看对面旧式木楼檐下,忙忙碌碌的燕子,望望不远处沿河路上,那绿草莓一样的香樟、随风摆动的杨柳。再有闲情一些,也会站到走廊上,远眺城边上青黛连绵的远山;或者下到楼下院子中,步行到院边古色古香的奎阁,绕回廊走一走再回来——一个人在这静寂的办公室,自由自在,这算独处的好处吧。
码完了这篇文章,我瞟了一眼电脑右下角:18点整。是时候下班回家做饭带宝宝,面对油盐材米酱醋茶的日常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