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方言诠释绘画艺术

——吊脚楼画派创始人杨正豪印象

□蒋兴华

　　一

　　“结构紧凑合理，色彩搭配不错，人物有一定的表现力，画面语言也很干净，但，缺少杀伤力……。”在评鉴当今一位较有影响的画家的一幅画时，正豪先生阐述了他的观点。

　　配合手势及其神态，新名词不时迭出，无疑，激情四射的正豪先生依然是那个既充满艺术气质又坦率得可爱的人。

　　认识正豪先生，是很早的时候，当时，作为我省的军旅画家、作家，正豪经常被邀请参加一些文学创作活动。在活动中。正豪先生显得很突出。说突出，并非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而是他待人极为坦诚。后来，他转业到黔东南任州广播电视局副局长，继而当选州文联主席变换了许多工作，但孩子般坦率诚实的品德，一直没有丝毫改变。

　　我有不少多才多艺的朋友，正豪先生是其中一个。他的横溢才华，在很早就显露过：搞新闻时长篇通讯不仅分别上过《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等，还出版了《新闻坯稿件模——填空写稿200例》;写文学评论表现出不凡的理论功底;而书法画作，更是被美术界权威人物赞扬。担任文联主席后，正豪先生潜心研究吊脚楼画，竟成为我省吊脚楼画派的领军人物之一。

　　吊脚楼，也叫“吊楼”，为苗族、壮族、布依族、侗族、水族、土家族等族传统民居，以黔东南、桂北、湘西、鄂西等地特别多。吊脚楼一般依山就势而建，呈虎坐形，以“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为最佳屋场，后来讲究朝向，或坐西向东，或坐东向西。因与一般全部都悬空的干栏不同，吊脚楼为半干栏式建筑。

　　由“吊脚楼”到“吊脚楼画”，再到“吊脚楼画派”，其间是怎么过渡和连接的，连接起来后又是怎么发展的?

　　作为创始人，正豪先生说，天地交泰，滋生万物，人类的出现，点燃了文明的烛照。我国五千年文明史的每一个章节，每个断句，都是波澜壮阔的一页，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五十六个千锤百炼的民族，摇曳着五十六朵五彩缤纷的花。而侗族、苗族等族的吊脚楼，就是这多彩世界的一朵光鲜、亮闪的奇葩。

　　二

　　“方言”，顾名思义，是某个地方的语言，而绘画方言，便是美术中地域特色。正豪先生认为，长久以来，我们离开故土到别地生活，虽然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轨迹，但我们的地方方言一直不会改变，而画吊脚楼，再创造吊脚楼画派，就是寻找绘画方言。

　　笔者了解到，正豪先生曾师承中央美院教授王森然，深得王森然大写意画之真蒂，得齐白石、王森然之画风。正豪先生尤擅画杨梅、猕猴、梅花、苍鹰、雄鸡、水牛等。2005年，他撰文倡导创立全国第一个少数民族地区画派——黔东南吊脚楼画派，得到了我国美术家权威人士的赞同和承认。正豪先生开辟的花鸟画专画杨梅的新画种， 因其写意画气势磅礴，笔墨老辣，构图奇险，意象翻新，墨味淋漓，省文联副主席、省美协主席李昂先生看后，称其画很有“霸气”。

　　什么是吊脚楼画派?

　　正豪先生说，吊脚楼画派具有独特的主题性、地域性和民族性，即：以黔东南州的青山、绿水、飞瀑、吊脚楼、古楼、花桥、古榕、梯田和水车等为表现对象，是这些基本生命元素的组合，与其他画派有着显著的区别，如同烟雨楼船的江南水乡画派、窑洞人家的黄土画派和云海松风的黄山画派一样，吊脚楼画派是中国的唯一，世界的唯一。

　　正豪先生认为，作为中国传统画种的一种嬗变，任何一种画派的崛起和发展，都是相对一个民族或一个地域的绘画元素的制约性而言的，都是在因循而来的传统绘画美学中进行自我更新式的裂变。譬如，历史上的吴门画派、浙江画派、岭南画派等诸多画派及近年出现的关东画派、雪域画派、黄土画派，就是对地域元素区域性美学的实验式的反叛和一次次累积。吊脚楼画派在黔东南悄然兴起，是与该地的地域人文绘画语言和蓬勃兴旺的画家群有一定的因果关系的，它异于历史上和近代出现的许多画派，因此有其自成体系的艺术宗旨和独特的创作风格。

　　的确，如同正豪先生所说，笔者了解到，犹如一个新生婴儿，吊脚楼画派正是不断兼收并蓄、容纳百家之长而独成一家画派的。从黔东南州的情况看，以其领军人物张正炳、杨正豪等多位画家绘画个案来考察，近年的艺术摸索，已具备了“派”的因素，并有了黔东南州与我国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艺术特点。

　　在正豪先生看来，“吊脚楼画派”含有强烈的地域美学特点， 从历史的进程来看，吊脚楼画派已存活了很多年，期间存在着画家们对传统山水技法的一次次叛逆和整合，对西洋技法的反复杂交和解构，直至前不久，画家们对历次画展进行了一次彻底的理论总结后，发现“吊脚楼画派”实质上已以“派”的形式存活了很久很久。

　　三

　　正豪先生认为，实践生活产生美，吊脚楼画派的画家离不开黔东南山水的体察和解构，它的创作宗旨，就是要表现出黔东南的原生美感。因此，多套绘画技法的使用，构成了该派原生美感的表现形式。它依附传统但又突破传统，借鉴西洋且不依附西洋，以独立的面貌来创造美——即用吊脚楼美的元素和画家超强的想象力，建构经过生活体验认知后的具体和客观的黔东南世界。

　　与此同时，吊脚楼画派作为一个独具风格的区域性画派，凸现了技术、知识和画理的前瞻性，体现了一种边缘存在的地域发展的画派应有的系统美学。其特点在于笔、墨、色、韵，主张以笔为形，以绿为魂，以色为衣，以染为韵，在画技上勾勒出黔东南山水变化万千的特质和个性——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

　　大美不能言。

　　正豪先生还认为，黔东南植被丰厚，无裸露的山体，春如笑，夏如滴，秋如妆，冬如眠，一时有四季，古意盎然，要以吊脚楼的板纹当石纹来刻画，才能找到吊脚楼画派的表现方法。这些有实验性质的绘画理念和创美性的技术积累，大巧如拙，形成了吊脚楼画派独有的笔法、用墨、染色和神韵。

　　正豪先生告诉笔者，吊脚楼画派的产生和发展，经历了几个时期，倾注了黔东南州几代画家艰难探索的辛勤汗水，如今，一个具有实力的画家群已经出现，一大批优秀作品不断问世，标志这一画风已经基本形成。当中，一些作品参加过全省、全国美展并获奖，一些作品热销在广州、香港，一些画家加入了省、全国美协。

　　四

　　“寻找绘画方言”，是正豪先生爱说的一句话。

　　近年来，正豪先生由画杨梅等，转向画“稻田鱼”。之所以如此，正豪先生说原因有二：其一，他特别喜欢鱼，其二，随着创作的推进，在画杨梅、画吊脚楼后，总觉得所描绘的东西是静物，对生命的表现似乎还缺点什么，经过思考和观察，最后想到了有灵性的鱼。

　　笔者在黔东南州文联创作基地的画室里，逐一有幸地先欣赏了正豪先生的鱼画。说有幸，是正豪打算要画一百幅鱼画，目前已经画了36幅，迄今为止，笔者看了他全部鱼画的第一人。

　　在这些命名为“鱼与稻香”形状各异的鱼画中，画面给记者带来最强烈的感受是：生命的涌动。

　　人的生命离不开土壤，土壤培植了食物，食物的来源主要是稻谷，而稻谷又得益于水。于是，田土，清水、稻谷和游动的鱼，构成了一个生命链，而鱼的跃动以及欢翔，既和谐又互为一体的画面，便形成了生命的涌动，给人以“杀伤力”。

　　在当前，一幅画，如果不能给观赏者以“杀伤力”，那么，是不能称为好画的。什么是“杀伤力” ?正豪先生的解释，就是强烈的感染力。

　　常言道：“蛇有惊人之感，鱼有爱人之心”，鱼在任何时候，其形其态，均给人善的感觉。但在正豪的笔下，除了此特性外，他笔下的鱼，既有不满足现状的灵动，更有对崇高生命的不懈追求。直到此时，笔者才领悟到全国著名美术家李昂对正豪先生画“霸气”的高度评价。

　　将威武的东西画成“霸气”，这很普遍，比如狮，比如虎，但要将善良的动物表现出霸气，就显然很难。而正豪先生关于“鱼与稻香”的系列画，无不表现出强烈的艺术感染“杀伤力”。